他们就像大多数丧偶式婚姻中的夫妻一样,分明对彼此毫无感情、也无激情,依然各取所需地搭伙过日子。
而他的“需”,沈皓也勉强算是满足他了。
来到晋城读研、读博直至工作,这忙碌而孤独的多年间,沈皓的存在,稍稍给了他一丝慰藉。
昨晚看到分手信息的刹那,仿佛从身上狠狠剜下了一块肉瘤,治好了他的沉疴痼疾,他感到解脱,却也疼得透骨穿心,不得不去买醉麻木自己,甚至想找个陌生人证明自己并非沈皓所说的那般无趣,并非没了沈皓就要孤老终生。
幸亏遇到了好心人,没占他的便宜,否则他此刻一定懊悔到一蹶不振。
好心人在他手机里添加了好友,名字叫“Kent”,头像似乎是一个游戏人物,像素风格,看起来是个年轻人,这与他昨晚模糊的记忆相符。
詹子延还记得自己似乎抱住对方说了些醉后妄言,对方没嫌他胡搅蛮缠,有力的手臂一直稳稳托着他,没让他磕着一下,应当是个很体贴善良的男人。
此外,Kent昨晚给他发了条要钱的信息。
这也是理所应当,总不能让人家自掏腰包。
詹子延立刻给对方转了账,并附上一句:「谢谢您。」
他每个月的工资还完房贷,还剩五千多,其中三千雷打不动地转给家里,再转给Kent五百六之后,这个月开头就只剩一千多了。
幸好他如今恢复单身,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学校有饭补,基本生活不成问题。
詹子延懊恼地捂住发疼的额头,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成体统。
再也不学电视剧里被甩的男主去喝酒了,不仅伤身还伤钱包,百害无一利。
下次如有这种情况,应该吃颗安眠药,让自己平静安稳地睡一觉。
但也不会有下次了。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去谈一段明知无望的恋爱呢?
酒店外的马路上车流量越来越大,堵住了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传到了房间内。
已经是早高峰时间了。
詹子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反省,他平时六点就起,现在已是八点,十点还有课。
他匆忙洗了把脸,赶回自家洗澡换衣服,接着跨上他的老式二八自行车,以平时两倍的速度,风驰电掣地骑往任职的晋大。
晋城大学简称晋大,是本地最好的大学,每年招收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其中最有理想抱负也最不在乎钱途的一小部分,大多进了全校最冷门的专业。
其中之一,就是詹子延所在的哲学系。
这个就业面并不广阔的院系里出来的学生,若想从事本专业,往往会进入学术或教育行业,而要在这两个行业内出人头地,读到博士似乎是基本条件。
所以每逢各大高校的招生季,网上的专业劝退帖中,必然有哲学系的一席之地。
近几年连劝退都少了,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个专业读出来,很难让人大富大贵。
詹子延对大富大贵没兴趣,只求安安稳稳,清清静静。这与沈皓的追求背道而驰,这也是他们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原因之一。
如今沈皓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决心与他一刀两断,他也不会像条狗似地去苦苦哀求对方回心转意。
散就散了吧,本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找谁不行?
实在找不到,也就罢了。
他如今收入稳定,工作体面,每日忙忙碌碌,生活颇为充实,即便孤苦伶仃,也能忍受。
康德终生未婚也能成为永垂不朽的哲学家,他虽到不了那样的成就高度,只是个混口饭吃的普通教书人,但孑然一身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