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乙骨忧太回过神,政府已经给他送来了一张表彰状——还是送到了森鸥外的诊所。
那时候森鸥外正在和凶神恶煞的「患者」交易,冷不丁被一群明显是官方的人敲了门。
「患者」以为森鸥外把他们出卖了,差点就来一出鱼死网破的戏码,知道这些对贫民窟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工作人员拿出表彰状。
乙骨还在里面的房间和太宰持续硬碰硬,森鸥外只能硬着头皮代替他暂且收下。
太宰治决定去的「有趣地方」,玩了一趟回来之后人也乖了,也不闹着要自尽了,还搞来了一张表彰状。
这件事光是听着就很离奇,但森鸥外又想起了乙骨砍烂大楼,还手把手教他……帮他拼人体拼图的回忆,好像又可以接受了。
等政府的人走了之后,「患者」松了口气。
之前的怀疑让此刻
的氛围有些尴尬,「患者」也是个守规矩的人,知道得拿出点诚意来维持这段信任关系,于是说。
“森医生,您知道「老鼠」吗?”
森鸥外:“有听过一些传闻。”
“他们最近在打听您的诊所。”
只留下了这么一则讯息,「患者」就收了口,再说下去就两头不讨好了,他可不想在这种事上栽跟头。
森鸥外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倒是没往乙骨忧太身上想,他想的是,或许那些俄罗斯的情报贩子是对港口Mafia感兴趣。
毕竟横滨是港口城市,想来这里分点好处的组织太多了,本土的和境外的混杂在一起,而他现在是首领的私人医生,多打听一些也是正常的。
收起了那张表彰状,森鸥外没有去打扰里面的两个人。
看太宰吃瘪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而内室的两个人现在还在处于微妙的对峙。
乙骨忧太是想要和这小子认真谈谈,但太宰治的反应非常奇怪。
说不定是救过他,又杀过他,又救过他的缘故,太宰维持在一个「我就在你身边呆呆,不想说话,你也别和我说话,但是硬要说的话是可以的,但我不会回应」的状态。
——这还是乙骨艰难总结出来的规律。
总之,太宰会一直盯着乙骨,不管走到哪儿都跟着,但是又不想乙骨关注他,视线对视再久一点他就会直接跑开,然后过会儿再旁若无人的回来。
乙骨忧太感觉自己深陷冷暴力中。
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乙骨只让自己苦恼了一小会儿,然后,行动力很强的他打算寻求场外援助。
「异域通讯」冷却好了。
乙骨避开了太宰,拨通了那个在他心目中最最最最靠谱的人的电话。
“啊,接通了,是七海先生吗?”
没错,是七海建人,虽然是五条悟的学弟,但在众人心目中,他是心智比五条悟健全无数倍的「成年人中的成年人」。
遇到咒术方面的事情请教五条老师准没错,遇到医疗方面的事请教家入小姐方为正解,而遇上了人生道路上的某些困惑,七海先生才是首选。
然而,那边传来的却不是七海那沉稳得毫无波澜的声音。
“呀,是忧太啊。”
“诶,五条老师……”
“是我啦,怎么一副沮丧的语气,就这么不想和你亲爱的老师说上话吗?”
“因为感觉这通电话可能会打水漂……”
“还真是过分啊,忧太是练习了什么「在心灵上重创五条悟」的技能吗?”
“听到您如出一辙的语调,我安心了许多。”
五条悟在电话那头笑起来,语气没那么轻挑,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忧太,虽然知道你没事,能亲耳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乙骨也微笑起来:“劳您担心了。”
“所以呢(),给七海打电话有什么事?我在跟着他度假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正在忙,不过我也可以给你答疑解惑嘛。”
“……关于这个。”
为了不浪费这五分钟,虽然知道五条悟多半提不出什么真的能供人采纳的意见,但乙骨还是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通。
说到一半就被五条打断了。
“事情的话我倒是清楚,我也是有「渠道」一直关注着你这边的——所以你干嘛给七海打电话,明明有着小孩教育经验的人是我才对吧?”
乙骨实在不想把伏黑惠的成长过程和五条悟强行绑定。
虽然五条悟的确是从伏黑惠小时候开始就帮了不少忙,但生活上是没怎么过问的。
「因为惠从小就很有主见啊」,这是被当事人之一承认的事情。
「我要是真的被他带大,那样人生才会真的完蛋了吧。」这也是被当事人承认的事情。
尽量让自己不要露出「退而求其次」的态度,乙骨虚心请教:“所以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五条悟用相当爽朗的声音回答:“我觉得那个小侦探说的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江户川乱步吗?”
“没错!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惠会认为你是唯一值得尊敬的前辈,那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在体术和咒术上同时把他打得毫无回手之力的人啊。他就是在被你送进硝子的治疗室之后才开始尊敬你的。”
乙骨忧太:“……是这样的吗?”
“我会被人尊敬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不会有错!”
原本还觉得可能有些道理的乙骨,在听到老师这样的发言后,完全在心里否定掉了对方的观点。
——明显错的离谱啊,不管是前提还是结论。
“要不然……老师你把手机还给七海先生一下吧……?”
学生的不信任让五条非常不高兴。
不高兴之余,他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可说到底,忧太,没有人得完全为另一个人的未来负责。你能做的充其量就是向他展示出另外的路,能不能走,要不要走,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是他……”
“要是被「我得让他按照我的想法活下去」所困住,那才是绝对错误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即使出发点不是坏的也一样。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乙骨愣了愣,小声说:“是,我清楚了。”
五条悟这时才又变回了那副轻松的语调:“所以啦,你看,我在这方面其实比七海要器重多了,要是他的话,指不定直接给你讲什么「尊重他人命运」这样刻薄的话了。”
乙骨忧太真诚无比地向五条悟道了谢,但拒绝为自己对老师的偏见道歉,因此又引发了一连串的埋怨。
电话挂断后,乙骨回到了房间。
太宰治原本在对着通风口出神,太阳在他的右脸投下光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乙骨来到了他跟前。
太宰马上就打算开溜,被抓住了。
“不要逃。”乙骨说,“不然的话,我就只能采取一些必须得提前道歉的方式了。”
太宰不知道要把视线放在哪里,最后还是只能抬着头,看向了乙骨。
乙骨忧太静静地和他对视。
那股视线就像原先停留在他脸上的二手阳光一样。
温热的,但是太宰只感觉到不自在的触感,那是他不熟悉的东西,尽管已经磨合了一段时间,依旧不能适应。
而二手阳光是没有表情的,乙骨却用一个微笑回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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