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欣慰和赞赏:“当然,殿下对新政感兴趣,臣等求之不得。”
朱翊钧知道,其实内阁之中,积极推行新政的只有高拱和张居正两人,剩下那几个,都想守着祖宗旧制安安稳稳的干到致仕。事实上每一个政令背后,内阁几人之间都经过一番激烈斗
争。
说了这么多(),朱翊钧一问时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他笑着看向张居正:“先生到直庐,就算他们给你留了饭菜,想来也已经凉了,不如留下来和我一起用膳吧。”
张居正退后一步,躬身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朱翊钧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我每次去先生家里都要吃饭,先生在我这儿吃顿饭怎么了?”
“清宁宫没有那么多规矩。”
“……”
后来,朱翊钧和冯保闲聊的时候,又聊起高拱。朱翊钧问道:“一开始,我觉得高阁老让海瑞巡抚应天,是利用他刚直的性格针对徐阁老,后来,却发现,他是为了让海瑞在江南地区推行新政。”
冯保却道:“这二者并不矛盾。”
朱翊钧叹一口气,望向窗外,光秃的枝干上挂着积雪,沉甸甸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和我们目标一致,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这样的,我都有些糊涂了。”
冯保摇摇头:“殿下,人性本就是复杂的。这又不是戏台子上唱戏,好人坏人都用了脸谱颜色标记出来。”
“海瑞和严世蕃是两个极端,也是个例。而大多数人,都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他们的行为,取决于他们的立场和利益。”
“立场决定观点,利益大小决定动嘴、动手还是动刀子拼个你死我活。”
“不要试图考验人性,而应该洞察人性,通过制度去约束人性。”
朱翊钧点点头:“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只是……”
只是,他年纪太小了,对于人性仍然存在一些美好的幻想。
这些年来,他熟读《四书》,自然也受到一些儒家思想的影响。
朱翊钧放下手中的《礼记》:“我早就知道,这些书,看多了并无益处,人不可能读圣人的书就变成圣人,否则还要《大明律例》做什么。”
冯保竖起手指,抵在唇边:“嘘~”
而后他又问道:“那殿下想读些什么?”
朱翊钧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韩非子》:“读一读这个吧。”
冯保笑着点点头:“看起来似乎不错。”
朱翊钧问道:“大伴读过这个吗?”
冯保笑道:“读过一点。”
朱翊钧拉着他的手坐到炕上:“那你给我讲讲。”
冯保想了想,惭愧笑道:“我好想不太记得了。”
朱翊钧说:“没关系,你记得什么,就给我讲什么,其他的我自己看。”
冯保说道:“令人恐惧比受人爱戴更伟大。一懦弱、二愚蠢、三懒惰。除三者之外一切皆是美德。”【1】
朱翊钧从书中抬起头来,露出震惊的目光:“你说什么?”
冯保轻轻摇头:“或许,我记错了。”
朱翊钧又道:“这好像说的是我的皇爷爷。”
冯保比他更震惊,惊讶于他竟然如此敏锐,立刻就明白,这两段话,指的便是帝王权术。
他的皇爷爷的确是神经质帝王中的典型病例,装神弄鬼保持神秘感,用这样的方式操控群臣,平等的怀疑身边每一个人,心狠手辣,说杀就杀,以此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
冯保不想议论先帝,而是从书架上又翻出另一本书:“不如,也顺便看看这个吧。”
朱翊钧低头看去,那是一本《荀子》。
“……”
这一日,朱翊钧在雍肃殿看到一封有趣的奏疏,来自钦天监监正。
根据钦天监的推演,就在正月,大明将迎来一次日蚀,随后,不少朝中大臣上疏,乞求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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