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息风止,微风拂来,鬼界的天气似乎从未如此令人舒适过。
得铸仙体的一瞬间,所有伤口便即愈合,缺失的血肉疯狂生长,重还一个状态完好的薛宴惊。
她于高空中俯瞰巨树,它周身的光芒尽数褪去,仍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不过已经变成一棵普通的凡树了。树根之下,鬼族的复生已经停止,有几l只侥幸未死的,呆愣愣地看着那停止繁衍的巨树,回过神来要夹着尾巴逃窜,众人却哪里肯让这些东西走脱?将他们拦了下来一一杀死。
薛宴惊又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巨树之力尽数灌注进来,一气把她推到了渡劫期,随后与降下的天雷达成了平衡,那份能量为重铸她的血肉而消弭殆尽,并未助她恢复神功。但人毕竟不能太贪心,这样的结果已是侥天之幸。
她的师友站在树下,抬头凝望她,眼神里带着欣喜与骄傲,夹杂着一丝因即将离别而产生的不舍。
以化神中期进入鬼界,不过几l日竟得以飞升,修界史上从未有过这样的进境速度。大家想用奇迹来形容她,又觉得这个词有些太轻了。
叶引歌在帮部下疗伤,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女将军喜怒不形于色,与她对视间,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薛宴惊正要落下,护送大家一路离开鬼界,天空之中忽然降下一道仙光,散着淡金的光芒,宛若一条金色丝带,将她环绕在内。
连鬼界的恶劣环境一时都被点缀得如梦似幻,如画如诗。
这像是某种祥瑞之兆,有地面上的修士对此行了一个拜礼。
但身处万丈光芒中央的薛宴惊却感受不到仙光的神秘亦或神圣,它也并未带来什么心灵的平静与宁和,就只是看起来很漂亮而已。
她抬手掐了个法决,世人都说渡劫成功后,将迎来脱胎换骨般的新生,薛宴惊却觉得她还是原来的自己。
随着仙光降下,她感受到了一阵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将自己向高空中裹挟着飞升而去。
她连忙望向地面上的人,正要说些什么,大家却似猜到了什么,反过来安慰她:“放心,巨树能量已然消亡,接下来的我们足以应付!你放心飞升去吧!”
“好,”薛宴惊笑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却知已无需再说,她的目光扫过玄天掌门,扫过二师兄三师姐,看到了叶引歌李长亭,又划过众魔族,还有沈沧流等人,最终只道了一声,“后会有期。”
很多人不解其意,升仙者如何还能与他们再见?但也都下意识答了一句“后会有期”。
上天又降下一道仙乐,仙音渺渺,清脆悠扬,当真是天籁之音。
在悦耳仙音与万丈光芒中,薛宴惊飞升的排场,让其他人看了,不由心生向往,打定主意要努力修炼,感受一回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她最后看了一眼山峦与云雾,便闭目消失在浩浩长空之间。
留下树下众人,有的心潮澎湃,有的感受到些许怅然。
片刻后,忽
有人高声大笑着打破了沉默:“哈哈哈哈,咱们活下来了,鬼族也行将覆灭,好!”
“是了,”大家身体疲累不堪,精神却振奋得紧,“巨树已去,我倒要看看鬼族还如何苟且偷生?”
原本众人都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最终却取得大胜,这心境起伏,这个中滋味,简直难以言说,大家只在对视间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欢欣雀跃。
今朝一战,灭鬼族于一役,解决了威胁三界千年万年以来的痼疾,众人想必都得以青史留名,此时心下都是畅快不已。
玄天掌门静候他们纷纷将这份快意发泄了出来后,才温声提醒道:“请诸位打坐歇息,回复法力,待会儿咱们还要找到失落的先头部队,一路杀出去呢。”
叶引歌接口道:“别忘了,边界附近很可能还有大批鬼族驻守,小心为上。”
“是。”
众人这才纷纷敛了得意之色,由伤势较轻的修士负责望风,其他人连忙服药歇息。
大家所剩伤药都不多,刚刚经过生死之战,把身旁并肩作战的家伙们都当成了友人,此时自然不藏私,将丹药拿出来捏碎,按伤势轻重均分。
薛宴惊拼着一死吸干了这棵巨树,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最艰难的时候都度过了,大家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来,千年后对着徒子徒孙忆一句想当年。
恢复了半日,众人这才准备出发,一路倒是寻到了不少先头部队中失散的修士。大家围在巨树之下,鬼族甫一复生,便被他们拦下,倒是给鬼界当中其他人分担了不少压力,使得先头部队里不少人活了下来。
沈沧流找到了尚在世的父母妻子,虽然都受了重伤,有境界跌落之险,但能保住性命已是天大的好事,大家不免相拥喜极而泣。
鬼族果然早已派了一支队伍在边界驻守,目的便是围堵他们,杀死所有的漏网之鱼,教修士魔族有来无回。不料等待了数日,未见他们想象中的惊弓之鸟、丧家之犬,却见到了面有喜色的一支大队伍,粗略一点人数,比之刚进来时的确削减了些,但少得也不算太多。
两方一照面,便有那促狭的修士高声道:“哟,守着呢?那巨树都失灵了,你们以后都不能复生了,还在这儿臭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