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泊秋洗好澡的时候，江谙早就回自己房间睡了。

他这回来得匆忙，只带了人、手机和钥匙，此时身上穿着的是江谙给他的睡衣。

对方把睡衣递给他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句：“衣服洗过，但是没穿过，你可以放心穿。”

态度自然而克制，像是一个小时前，他好不容易迈出的一步，从未发生过一样。

浴室里，虞泊秋吹完头发，看向镜中的自己。

为了能有更好的面貌出现在江谙面前，这段时间他虽然在公事上忙得昏天黑地，但一直保证每天有六小时的睡眠时间。

有时候即使是凑合吃两口饭，也要挤出时间去休息。

所以洗完澡后，他本就白皙的肤色微微透出健康的红润，加上刻意锻炼和食疗后，身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得吓人，整个人的魅力比之前提升了至少一个层级。

然而

，今天他靠近时，江谙微皱的眉头依然被他捕捉到。

虞泊秋下意识就觉得，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足够好，所以在和江谙成为更亲密的关系的道路上，他依然被拒绝前进。

之前他心中隐隐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态度有着不同于对待他人的亲近与纵容。

可这就像薛定谔的猫，谁也不知道，这份纵容会不会延续到那一刻。

他当时以“你不用给我答复”，提前阻止了江谙说出直白的回答，因为哪怕心中饱含着希望，却还是想为自己保留一些余地。

他怕错失继续陪伴在江谙身边的机会。

身为局中人，他仍然难免患得患失。

可是……还是会不甘心。

尤其是江谙暧昧的态度，让他的直觉躁动难耐，他潜意识里知道，这是可以继续前进的信号。

伫立在原地良久，虞泊秋看到镜中人的眼神愈发坚定。

既然第一步已经迈出，又怎么能因为心中的忐忑而犹疑。

他垂下眼，离开浴室，步伐沉稳地走到江谙房门前，轻轻叩门。

……

江谙洗完澡，在卧室里找出一套睡衣递给虞泊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无意义地兜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关了灯上床，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难得的，他在睡前思考起与剧本无关的事。

脑中纷飞的思绪很多，出现最频繁的一个念头，就是他和虞泊秋的关系，要怎么继续下去。

接受吗？可他甚至连对虞泊秋的感情都理不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以情侣身份和对方相处。

他从没想过要和另一个人组成这么亲密的关系。

……拒绝吗？

如果真心想拒绝，在虞泊秋凑过来的那一刻，江谙就会直接拒绝了，也不会留给自己现在思绪挣扎的机会。

他之所以现在还在纠结，就是因为……他并没有那么想拒绝。

眉头再次皱起，江谙有些厌恶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咚咚。”敲门声乍然响起。

“你睡了吗？”

轻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江谙偏过眼，便见门把手向下偏转，门外人似是要进入。

他没有喝止，没有回应，而是下意识闭上眼，假装已经睡了。

呼吸平静，胸膛规律起伏。

对于演员而言，假睡是一门基础课。

不过在一室黑暗中，即使他睁着眼，虞泊秋也不一定会发现。

虞泊秋没想到江谙已经睡了，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将步伐愈加放轻，缓缓走到床边，在毛毯上半跪下来。

卧室外的灯光随门倾泻而入，却只覆盖了床尾一角，江谙的脸始终隐没在黑暗中。

“你睡了吗？”虞泊秋又问了一遍。

他的声音如衣料摩挲般轻微，但在静谧的环境中，依然清晰。

回应他的，只有江谙规律的呼吸。

虞泊秋垂下头，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伸出手，在被面上细细寻找，纤细的手指逐渐触碰到温暖的指尖。

柔软的指腹相贴，紧张的心跳声似也能传递。

江谙轻闭着眼，因为虞泊秋的动作而眼睫一颤，而后又恢复平静。

虞泊秋不知在想些什么，始终停留在触碰指尖的程度，没有下一步动作。

良久，他才轻轻移动指尖，细小的摩挲带来微妙的麻痒。

“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丝丝的可能……”

虞泊秋的声音轻缓，完美的融入夜色里，他似乎确定了江谙真的已经陷入沉睡，所以这句话轻微得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明天我离开的时候，能不能……抱我一下？”

自语的话音落下，始终没有打破夜里的沉静。

指腹处的温度悄然离开，床边的人也逐渐起身，目光不舍地在床上人轮廓上留恋，却还是安静离开，关上门，就好像这个插曲没有出现过一样。

指腹处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因为被温暖过，此时更敏感地感受到空气内的凉意。

指尖轻轻摩挲，江谙在恢复黑暗的房间内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