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开口,我还以为你要说,天冷了不要用冷水洗,用热水洗手。”
水琅轻笑出声,“放完鞭炮,用热水洗手。”
“噼里啪啦噼啪——”
周家门口也响起了鞭炮声。
两个丫头终于等到了这个点,鞭炮放完就去睡了,大姐现在有固定生物钟,已经晚了几个小时,吃完也去睡了。
周光赫对水琅招了招手,走进天井,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根棒,一根深灰色,一根是彩色,献宝似的给她看。
“这什么?”水琅想拿,他还不让。
“小心。”周光赫拿出火柴,“我点燃了你就知道是什么了。”
“呲啦”一声,火柴点燃后,对准深灰色棒棒,接着又响起“呲啦”声,并且是持续不断的,伴随着声音,火花四溅。
“烟花?”水琅露出诧异笑容,点燃了确实认识了,这就是仙女棒,“你哪里来的?”
“小心小心。”周光赫再三小心将仙女棒递到水琅手上,“你不是想看烟花,我逮着了两个小子,没收的。”
水琅举着蹦着火花的仙女棒,表情更诧异了,简直是不敢置信,“你,你这么光明公正的人,居然会把没收的东西带回来!”
周光赫抓住水琅的手,挥舞一圈,烟花顿时成了火圈,小小火花,一簇一簇
,比拿在手上不动的时候更温暖漂亮,“这两小子果然没有忽悠我,就是少了点。”
水琅整个人处于震惊中,都没怎么欣赏到。
周光赫看着手上熄灭了的烟花,再看看水琅呆滞的表情,笑道:“就是吃完年夜饭约着出来玩的小伙子,目前暂时不允许放烟花,他们拿着这个钢丝棉易燃烟花乱跑属于违规了,但他们顶多十三四岁,又是大年三十,教训一顿,就让他们赶紧回家去了,临走之前,他们主动把这个上交给我。”
水琅反应过来了,接过钢丝棉已经烧没了的烟花棒,忍不住勾起嘴角,“很惊喜,很好看。”
“还有一个,刚才你都没看到,这个好好看。”
周光赫将彩色棒棒,上面还有个像是子弹一样的绿色东西,“你拿着,我来点火。”
水琅一脸感兴趣举起烟花棒,看着火柴点燃火线,期待好几秒,没见着烟花,眉头顿时皱起,“坏.......啊!”
“叽————啪!”
烟花放完了,依然是一丝火苗都没见着。
水琅被周光赫紧紧抱在怀里,在她叫出来的那一刻,手里烟花就被抽走扔掉了。
“不怕。”周光赫抚着水琅后背。
水琅:“........”
“这是什么烟花?这是小孩子玩的窜天猴吧?吓我一跳!”
周光赫知道不该笑,但看着水琅难得瞪圆了眼睛的样子,实在可爱,还是没忍住闷笑两声,“我不认识,没玩过,刚才它飞出去,我也吓了一跳,第一回见到这种烟花。”
“不是烟花,是窜天猴!”
水琅刚才真是被冷不丁吓到了,“我们俩可真没见识,拿在手上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我看只冒烟不动,还以为坏了呢。”
“你还知道它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周光赫拉着水琅进屋,提着暖水壶倒热水在洗脸盆里,“洗洗手。”
“这几天小霸王他们老说,去买窜天猴,一放出去我想到了。”
水琅用肥皂洗了手,去卫生间洗漱。
等回到房间,周光赫就递过来一个大红包,水琅一怔,“什么?”
“压岁钱。”
“.......”
水琅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爱不释手。
这是第一次收到压岁钱红包。
周光赫解开衬衫纽扣,“这么高兴?”
水琅只笑不说话,拿着红包上床,拆开看了看,是两百块,“还是我的红包大。”
周光赫走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笑脸,“新年快乐。”
水琅搂住他的脖颈,“新年快乐,你纽扣解完了衬衫不脱,是想干嘛?男妖精。”
周光赫低笑,“是我脱了一半,被你引诱过来。”
“你干嘛!”
水琅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下一秒就被坚硬的胸膛覆住,“你还没洗漱呢!”
“我刚才换班的时候在单位浴
室洗澡了。”
“.......刚才还说自己清白,到底是谁.......嗯.......贼心不死。”
“是我,都是我。”
........
过年统共就放不到七天年假。
这几天是全国人民最高兴放松的日子。
忙了一年到头,除了公安医生等特殊岗位,全行业停产,这几天就是走亲戚,吃吃喝喝,快乐的玩。
这个年代,因为缺衣少穿,只有在过年才会什么都舍得买,所以过年气氛尤其浓厚。
水琅很享受,感觉自己几乎已经融入当下时代了,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都没这几天休息放松得多,是一种受环境影响,完完全全精神无负担的放松。
放松完了,该上班的上班,该开学的开学。
一年之计在于初,又开始忙碌了。
大年初十早上,水琅拿着录取通知书、单位证明、户口证明与粮食关系证明,周光赫载着她前往沪旦大学。
到了报到处报名,一说名字,立马吸引了所有老师同学的注意力。
“状元!”
“水琅同志!”
水琅冲大家笑了笑,没说话。
“你总算来了!”报到处老师赶紧登记,像是生怕写得慢了点就会被人抢了似的,“要不是我们校方领导,三顾茅庐,软硬兼施让报纸上把你的志愿一起登上去,你很有可能已经被其他名牌大学抢走了,你好半天没来,我们真是等的提心吊胆!”
周光赫先笑了,眼里有一抹显而易见的自豪。
水琅拿到学生证了,“我都写好志愿,确定念沪旦大学哲学系,谁还能抢走。”
“写了也没用,很多同学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跟自己填的志愿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哥就是,报的是山东大学,最后被分配到了首都大学。”
两位同学解释完,水琅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有些领导人,都有着这样的经历,“那是我幸运了,念的是自己想念的系。”
报完道,听到老师说要准备十天军训,水琅顿时就萎靡了。
“能不军训吗?”
“绝对不行,这是党的方针,每一名学生,除非有医院证明,确定动不了了,否则必须得参加军训。”
周光赫强烈支持这件事。
全家只有水琅和二丫不运动,怎么劝都没用。
“多动动身体好。”
“不动身体也不错。”水琅对上大学的新鲜劲,在听到军训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消失了,“我们赶紧办完走读证明回家吧,不逛了。”
“前面就是图书馆,进去看看?”
周光赫对水琅未来几年要长待的地方很感兴趣,“里面好像已经有很多人在学习了。”
“正常,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很多人捧着书本学习。”
图书馆藏书不多。
应该说,全国图书馆藏书都不多。
毕竟当年全国大小城市,不知道烧了多少书山书海,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恢复。()
但即便书籍不多,也让大部分学生如获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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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年能考上大学的同学,都是刻苦自律的人,刚报完到,就钻进图书馆学习探索,像个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知识。
水琅想珍惜半个月里仅剩的可以想不动就不动的时间,拿完走读协议就回家了。
当水琅军训完,开始哲学第一课:什么是哲学?
接踵而来的是一道道国家新政策。
所有知识分子,全都摘掉了帽子。
所有右思想分子,也全都摘掉了帽子。
补偿政策全部实施。
改革开放,是迎接光明的未来。
但每一个重大政策实施的过程中,除了欣欣向荣的希望,也必将产生混乱。
百万知青大回城的前兆终于还是来了,各地兵团公社每天都在发生动乱与僵持。
沪城的螺丝壳迎来了更令人窒息的拥挤,木箱子,厨台阳台睡不下了,违建房又搭了起来,瞬间被挤爆。
而这,外面还在排着队,等着回城的知青源源不断。
除了住宿环境,所有工作岗位都被一抢而空,街道里的糊纸盒糊火柴盒,甚至连扫厕所,都成了香饽饽。
这是民生问题。
如何解决这些焦急的民生问题,除了恢复高考,恢复商业,国家将眼光正式投向平反回城的资本家。
然而,除了明面上百万知青大回城的动乱,明面下的暗流,正在更疯狂的涌动。
珠三角,再次发生十年前的逃港潮,毗邻香港的海面上,每天都漂浮着淹死的偷渡客尸体,拉尸行应风而生。
“水琅同志!”
宋会长直接找到了大学图书馆,一脸焦急,“快!快跟我走!”
水琅将书本合上,装进布包里,起身后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詹老要带头逃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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