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媒体人再次忘
却这并非是新闻发布会,无数问题一股脑地朝我喷了过来,他们甚至几乎要打起来。我全然当做没有看见,我只是大声道:“我为何失踪?我失踪的原因十分简单,因为他在求救!我在十二城时,亚连安德森曾经为了逃避订婚独身来到十二城,他用自己的体力,放弃自己的omega身份,深入民众,试图依靠自己过上新的生活!你们可以想象,到底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人抛弃安德森家的荣耀与财富去当一个工人?!”
我望向李默,大声道:“安德森家如何,难道李默安德森不知道吗?他当初是如何安德森家的,难道有人能忘记他那段悲戚的被迫放弃的爱情吗?”
李默深深地望着我,我察觉到,他的唇抿得很紧,那种恨意几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移开了视线,道:“我和亚连相识并不多,但被保送进三城读书时,他短暂地交换到了我的学校。那短暂的时间里,我看见他消瘦、痛苦、挣扎,一切的一切,都在向我表明他无法逃离这一切。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了无踪迹了,就不要再去找他。”
“我曾以为这是一次告别,但后来我发现,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告诉我,让我救救他。无论是划伤斐瑞的脸,还是被传出霸凌的消息,那都是求救的讯号啊!当我找到他时,他告诉我,他知道我看到消息后会联系他,他恳求我,让他死在订婚前!”
我声泪俱下,疲惫地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多正义的人,只是在那一刻,我觉得我为什么不能帮他解脱呢?朋友们,也许你们是骄傲的alpha,也许是你们是理智的beta,也许你们是拥有自由的omega,也许你们会说,你们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被迫联姻呢?但是朋友们,联姻为什么存在呢?是因为权力阶级始终存在,它们始终需要不断联合分娩出更大的权力机构啊!你们不会被逼着结婚,但你们会被逼着加班、赔笑、献殷勤,因为规则始终存在啊!”
鸡掰,感觉自己说的和狗屎一样,但是无所谓了,先把情绪煽上去。
我脑中告诉思考,开始给自己圆场,努力寻找着人群的爆点。
“你们当中难道没有人因绝望而决定去死吗?你们一定在某一刻觉得,生活无望,望不到尽头对不对?亚连也是如此,我也曾经历过这样的时刻,所以我宁愿放弃竞选资格,隐藏在暗处策划这一场动乱,给他结束这痛苦一生的理由。”我扶着脸,努力让自己显出一身大义来,最后我道:“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死的一定要是自己?”
台下一片静默,几秒后,巨大的喝彩声响起。
“而这也是我为什么折返的理由!”我喊道:“亚连安德森为什么一定要死?omega为什么一定要以死明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死?该死的难道是我们的领导、未婚伴侣、亲人、欺负我们的人吗?强权压迫下,难道alpha被当做牲畜、beta被当做边缘人、omega被当做婚育工具的事实指向的都是具体的人吗?!都不是啊!”
“我们的沉默,我们的自省,我们的
绝望,都不如我们发声有用啊!()”
我大喊。
说真的我很努力了,要是亚连就是个普通人,这情绪一下就煽上去了,还用我在这里扯着其他人一起共情?我真服了,嚎得我头晕了快。
我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如果你们觉得安德森家与江家的联姻和你们无关,那你们想一想,既然无关,岂不是结不结都没关系?!为什么不让他们所有人都不高兴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笑了声,台下紧绷的气氛也突然因此笑了下,我又道:“朋友们,我知道你们会觉得亚连是安德森家的人,是这古老的家族中的一份子,你们憎恨他的特权,可是在今天,亚连安德森已经在这订婚的洗礼中死去。现在的亚连,再也没有其他的姓氏,他将成为一个普通的平民,你们相信吗?”
亚连望着我,他的泪水比之前更多了,可是眼睛几乎要合拢,一旁的心率监测仪上波纹愈发平稳。我拥抱住他,深呼吸,急促道:“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马上,你就自由了。
亚连,你太蠢了,这样的自由竟需要我给你。
为什么要把这么简单的题目,答成这样乱七八糟的答案呢?
我扶着他的脸摸了摸,最后,我看向李默,道:“李默安德森,你是否愿意承认,亚连从今天开始脱离安德森家族,成为一名平凡人。他会如你当初一样,成为一名自由又普通的人,他是和你一样的omega,同为omega,你是否愿意让所有被强制订婚,那些绝望的omega们一个自由的希望?让他们知道世界的广袤,让他们同享自由的恋爱,也让他们绝不成为标记的服从者?”
全场安静至极,镜头给了李默特写,起哄声逐渐响起。
又是季时川开的头。
我听见了我心脏的轰鸣声,那强烈的震动声回响在耳边,几乎要跳到太阳穴上。
我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感觉到汗水从额头落下,黏连在脸上的痒意。
眼前一片又一片的空白。
我几乎有些站不稳,许久,我听见李默的回答。
“我是一名omega,非常高兴于今日能听见有人能理解omega所面临的问题,也非常遗憾的表示,亚连与江森是自由恋爱关系。我们也是因他与江森的情投意合为他们安排的联姻,我们始终认为,这是出于双方意愿缔结的联姻,如果一方不愿意,当然可以退出。所以,这还需要江家的回复。”
李默给出了极具官方性的回复,他的脸上连为难都装不出来,只有淡漠。镜头摇到江森时,江森的脸上竟有了很淡的笑,眼睛里的血液几乎要溢出眼球。
他轻声道:“从一开始,江家便提出了解除联姻。”
一瞬间,场内爆发出巨大的尖叫之声,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场对峙,或许正是两家关系破裂的标志。
江森垂下眼,一颗血泪落下,他对着李默伸手,“我愿意解除联姻,我也衷心希望,我们两家依然会是很好的
() 合作伙伴。”
他望向镜头,又望向所有人,最后摘下了军帽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李默脸上这次终于有了很淡的微笑,他面对镜头致意,又道:“非常抱歉在今日带来了这样一出闹剧,但是无论如何,非常感谢陈之微小姐对于亚连的关注与帮助。实不相瞒,这阵子我几乎都在忙于公务,并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请诸位放心,亚连康复后,我会同意他离开家族的申请,若是以后大家遇见了他可不用优待,自然,也最好别苛待。”
他笑了声,又道:“真是遗憾,原本以为是个宣布喜事的好事,如今却成了一桩笑话。但是这也充分说明了,omega的平权之路尚且困难,即便是我,一时不察却也让身边人遭受到了这样的苦难。为此,我需要向所有人道歉,与此同时,也会以我的名义拨款捐助更多的慈善组织。”
李默保持着微笑离场了,他表现得像是个十足的掌权者,用着滴水不漏的态度将自己摘走。即便他和江森方才那番话几乎已经硝烟味十足了,但他和江森依然可以保持着体面离场。
但无论如何,事情……成了。
我扶着演讲台,却陡然感觉亚连握着我的手一松,难听的滴声响起。
一时间,所有医护尽数上场。
“他状况不好!现在需要急救!”
他们叫喊着,我有些无措地连连后退,胳膊却触碰到什么。
“砰——”
演讲台上的花瓶骤然摔落,碎片洒落一滴,一簇簇玫瑰花摔在地上,花瓣纷飞。
我的眼前闪过摔碎的红,耳边几乎只有那尖锐的滴声。
竞选委员的话响起,“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她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让我一阵阵恍惚,我茫然地看过去,竟然有些听不懂。
我道:“解释什么?”
她又道:“无论如何,请不要干预下半场的竞选投票,也请你配合安保公司的调查。”
几个安保已经走了上来,准备将我押下去。
偏偏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竞选委员会吗?我是监察官03,作为本次竞选会的监察机构,我是否可以认为她英勇解救的omega的行为可以让她继续拥有竞选议长的资格呢?”
季时川缓缓从人群中走到台上,他又抬起手,“抱歉,我的建议也许不管用,因为我目前是停职状态。所以我只是提出疑惑,但是我作为一名曾经的众议会议长,我认为她的竞选资格不该由委员会剥夺,而应该由在场之中的人决定。”
他望向我,我却看见他的眼神中有着些怅然与无奈。
我再次闭上眼,我听见很多喝彩的声音,支持的声音,叫嚣的声音。
我知道,声浪已然到来,此刻我无处遁形,终将要接受人心的暴晒。
我扶着演讲台,看向台下的人,他们密密麻麻的,抬着头仰望着,那些声音几乎成为必然的诱惑。权力到底是什么,答案就
在眼前,是无数人的托举与狂热。
委员会似乎还在迟疑,我笑了下,决定将这把火点燃。
我道:“朋友们,你们在迟疑什么,在我身上你们甚至可以投两次票。有便宜不赚王八蛋,多一次总比少一次好,哪怕吃屎你们吃两次可都值得和人吹牛呢,是不是?”
漫长的哄笑声响彻全场,即便是通过镜头的转播,卡尔璐的办公室内也能听得极其清楚,甚至连几个下属都笑出声了。
但他们笑的是另一件事。
“斐瑞先生,目前收视率到达了近五年以来的最高峰值!”
斐瑞闻言,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的手终于松懈,他垂下头来,手支撑着额心。许久,或许有一颗泪水落下,或许没有,他看见自己的订婚戒指上闪烁着晶莹的光。
结束了,卡尔璐岌岌可危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他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也终于可以,感觉到那颗寂静许久的心脏的鸣动声了。
当然,还有浓烈的恨。
可是恨也好,爱也好,嫉妒也好。
她活着就是最好的。
斐瑞太久没有休息了,他只是扶着额头,静静地落泪,他想要睡一觉,然后打起精神,将她从亚连和李默这两个贱种身边夺回来。
一个是没有身份的贱民,一个是青年期,连腺体都坏了的废物。
他们绝对没有资格与他竞争的。
“嗡嗡嗡——”
数据监测屏幕上,无数条热词热评浮现。
#竞选会陈之微#
#陈之微亚连#
#陈之微吃两次屎#
#陈之微竞选资格#
#最新消息:亚连暂无生命危险#
#亚连目前呈植物人体征,尚未清楚清醒时间#
#陈之微重获竞选权#
#陈之微十二城统计竞选票数第一#
#陈之微八城统计竞选票数第一#
#陈之微外环城统计总票数第一#
#罗尔斯申请程序调查#
斐瑞扶着椅子,支撑着疲惫的身姿,瞟了一眼数据榜,许久,他有气无力道:“把有关亚连的陈之微词条撤掉,别把他们放一起。”
他走到卡尔璐的休息室时,望见窗外有几只白鸽飞过,脚上似乎有着小小的环。
斐瑞疑惑望过去,却听见终端震动了一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却见是最新的热搜。
#恭喜陈之微获得本次竞选会总票数第一,图为她将景观鸽放生场面#
斐瑞笑了声,点开了图,白鸽扑腾飞过,位于根部的磁场机器被关掉,她黑色的眼眸中平静地望着鸽子,阳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轻轻触摸了下图片,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合上眼,陷入了睡眠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