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什礼是个骄傲的人,认错于他来说已经是个艰难的选择了,听到父亲的话后,他再次感觉到难受与崩溃起来。
没有关系,事情发生了,你要解决。
人生总是有这样的时刻。
艾什礼沉默几秒,深呼了口气,道:“我和她——”
“我知道,我应该说爱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他话刚出口,便听到影像中传来的疲惫的女声。
艾什礼瞪大眼,立刻将父亲的电话挂掉,以防他听到更多。
你在说什么,你他妈的都跟他这样了,现在你说不爱?哈,你果然是看到了监视器,但事到如今才想到这样廉价的话吗?
艾什礼攥着拳头,怒意比方才更甚。
*
我明显感觉到,我说完话后,斐瑞的脸上有了错愕。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我,蓝眼睛颤动了下,“你……说什么?”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道:“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为了从执政官手中逃脱挟持你,你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因没有麻醉剂而被我临时标记,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种局面。”
“陈之微!你怎么敢这样!你明明说过的,你说过的,你亲口说过你因我而对艾什礼的感情动摇了。”斐瑞攥住了我的手腕,脸色苍白,但很快的,他脸上有了绯红,话音兴奋起来,像是侦破某些疑难案件的侦探,“你是不是还是在乎和艾什礼的订婚?没有关系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解决的。很快的,你就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了!”
哥,你看看脑子吧,精神状态真的有点不稳定过头了。
我赶紧套上裤子,还好,还好没进行到最后,不然真没法说了!
我攥着拳头,近乎崩溃地喊道:“我骗你了!你当时看起来那么需要我,你反复向我索求标记与安抚,可是我做不到!你用艾什礼威胁我,用前途诱惑我,用我害你受伤谴责我,用逃跑来表达恨我……我怎么能再拒绝你?如果你再伤害自己怎么办?你是艾什礼的朋友,更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办法从执政官那里逃脱,你的伤和标记甚至都是你救我的证明与代价!”
我说完一大长串话后,终于捂住额头,像个中年阳/痿的男人一样无助,“我不能看着你再那样下去了,所以我才骗了你。在那之后,我以为临时标记期结束后,你就会好了。可是没有,你仍然一直在找我,一直向我表示你的痛苦,我能怎么办?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害的啊,所以无论你上次逼我标记你,这次来找我,我都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我捂着脸,话音颤抖,“可是不能这样啊,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和你再维持这种关系的。回去吧,斐瑞,今天之后,我会和艾什礼解除婚约,辞职然后离开五城,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斐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快的,他的蓝眼睛里有了水泽。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的精神恍惚起来,“陈之微,你说谎……”
谁他妈管你,我必须得保住这段婚约!
“你是艾什礼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你的事情的,你对他那么重要,我已经要离开了,他不能再失去你。”我深呼一口气,苦笑道:“我曾经和他说过,等我准备了就告诉他一件事。我本来想向他坦诚,可我现在庆幸我没有和他坦诚,这样,起码你还能陪伴着他。”
呼,还好之前跟艾什礼打过预防针。
艾什礼,你最好还在听,赶紧想起来我们庭审后我跟你说的话!
我这也算跟你报备过的!我只是有苦衷!
我扶着躺椅站起身,没有回头看斐瑞,只是低声道:“把我们的事当做秘密永久地咽下去吧。”
斐瑞的话音从我身后响起,“从头到尾,你难道只考虑艾什礼吗?那我呢?陈之微,你为什么看不到我?”
他话音落下,却发出了闷闷的笑声。
我转头,却看见他的眼睛弯着在流泪,使得他看起来充满近乎癫狂的狂热。
“你把我当什么?”
他问我。
我黯然神伤,“我希望你知道,这一切不是你的问题。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为了活下来而害了你,才让你对我产生爱情的错觉。相信我,只要我离开一阵子,你就理解这都是信息素带来的错觉。”
“我唯一庆幸的是,我始终不曾染指你,害你滑落到某种深渊里。”我趁着斐瑞现在还精神不稳定,夹带我清清白白是干净黄瓜的私货,又或许根据我对beta的刻板印象开始立人设,“在你眼中,AO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我和你说过,我……恐惧标记。它会摧毁人的意志,让人一辈子活在幻觉之中,被信息素所操控。”
在我进行一番演说之后,斐瑞却仍然在笑,那笑意一点也不自然,但蓝眼睛却闪闪发光。在月光下,闪烁着某种光泽。
“那是因为你没有标记过别人。”斐瑞轻声道,他仿佛彻底从刚才歇斯底里的质问中脱身,如今说话时也轻声细语。他朝我走过来,眼中带着索求,“刚刚我做得不够好吗?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
嗯?
等下?啊?
不是???
这话怎么这么怪啊!
我感觉不对,往后退了几步,却见斐瑞朝我大步走了过来,攥着我的肩膀便将我按在了身后的树上。茶花的芳香骤然侵袭而来,燥热使得我失神了些许,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亲上了我的脸,话音含糊不清,“你会标记我的,等你标记我之后,你就会意识到——”
“放开我!斐瑞,不要做傻事!”我用力推拒他,“住手!”
斐瑞抬头望着我笑,动作自然地松了松领带,我立刻注意到他轻轻握住了那枚宝石领夹。紧接着,那宝石中的细微光芒便散去了。
这是关了?
不是?等下,你干什么啊!
我头皮发麻起来,却见斐瑞已经压了过来,他的亲吻像是囹圄在绝境中的动物一般只能反复绕着小小的地方转圈。
不行不行不行,现在起码不行,就算录音录像全部关了也不行。
但……这是个好机会!
艾什礼那边也不知道稳不稳得住,不如就趁着这个间隙,再打一手回马枪稳住斐瑞!
可是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斐瑞已经疯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沾湿我的脸。耳边尽是他急促呼吸而打过来的缠绵热气,还有颠三倒四却近乎疯狂的内容,“我恨你,陈之微,我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吗?你是觉得愧疚吗?我的肩膀,我的痛苦,全都是你害的,可如今你让我成为了笑柄,让我的爱变成了笑话。”
没事没事,我这就让你重新有爱,你等我想想办法!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缺爱的!
虽然先表达爱你再表达爱你是假的又表达爱你是假的是假的这件事对你的精神很不好,对我的脑细胞也很不好,但是去三城对我真的很重要!就算不能抱住婚约,但能一下子从十二城贱民当上环中心城居民,这简直是质的飞跃,相当于鱼骑上自行车的诱惑啊!
反正你们俩谁也不能给我搞黄了去三城这事!
我在脑子里反复措辞,正准备说话时,口袋的终端却震动起来。
……艾什礼?
我迫切想知道到底他那边稳住没稳住,立刻想要掏终端,但下一刻,斐瑞搂着我腰的手更紧了。他另一只手已经夹住了我的终端,轻松地拎着终端朝远处扔去。
我诧异地望着斐瑞,却发觉,他的精神似乎终于彻底崩溃了。
“你现在还想着……别的事吗?”斐瑞痴痴地笑起来,眼下的潮红一路蔓延到眼尾,“我想清楚了,你不爱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你到底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让我对你摇尾乞怜?”
他这么说着,周身的茶花香却愈发浓厚。
我诧异道:“你的信息素——”
“我不会再求你了,我会逼你标记我。”他又笑起来,嘴唇吻着我的耳朵,“标记完,你就去死吧,这样你就能不想着艾什礼了,不能再让我这么痛苦,不能再让我看着别人炫耀你的爱了。我会亲手杀了你的,让你带着我对你的爱死去,让你带着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信息素一辈子地消失……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不会让别人标记我的,因为我也属于你了……”
我:“……??!!”
啊!不是!你先等我!!
你放心,我的爱很多并且伸缩性极强!你急什么啊!
救命你怎么这样啊!别这么破防好不好!
斐瑞的手摩挲着我的脖颈,拇指按住了喉咙,像是把玩一般。
不开玩笑,我已经浑身冒冷汗了。
草草草这太恐怖了让脑子唱首歌先!
我的自我保护机制驱动,但脑子被吓静音了,只有咚咚咚的前奏,以及一个男的面带微笑穿着条纹T恤踩着地板打节拍对着麦克风扭动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