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和寻常一样有些阴沉的天,不过外面没有下雨,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有点秋风扫落叶的干燥。
陆一满一边解着睡衣的纽扣,一边拉开衣柜。
里面的衣服颜色都很单调,他和于怆都一样,在这上面都更加喜欢简单的黑白色调。
现在里面清一色的外套衬衫都整齐地挂在一起,乍一看过去的时候很难分清分别是谁的衣服。
只有细细观察之下,才能看出一点随性慵懒和板正矜贵的区别。
不过相对于以前,于怆现在的衣服很少,在家的时候,于怆大多时间会穿他的衣服。
倒不是完全没有衣服穿,于怆怎么可能会没有衣服穿呢。
只是他喜欢这样做,陆一满也完全随他。
细长的手指掠过上面的一件件衣服,指尖停在了一件纯黑的黑色风衣上。
对于现在的天气来说有些薄了,不过放在刚入秋那段时间却刚好。
这是那天雨夜他披在于怆身上的外套。
虽然预料过对方不会将他的东西都丢掉,但那个时候太早了,早到连他都没有把握于怆已经对他动心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安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包括现在放在床头柜里每一样他留给于怆的东西。
他的视线停留在那一抹红色的领口,指腹微微的在上面摩挲,精致的刺绣不过指甲盖大,在黑色的布料上面却红的精巧又显眼。
两朵热烈娇艳的玫瑰交互盛放。
多情的双眸瞬间变得无比柔和,交织着极深的暗火,他细细地摩挲着那两朵玫瑰,低下头,在上面印下了一个吻。
拉开衣柜的内衬,蓬松的裙摆打上他的手背,他动作一顿,看着那件冷艳的黑色婚纱,嘴角一勾,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重新拉上了衣柜。
“于怆,我去上班了,困的话吃过早餐再睡,今天我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不用等我吃晚饭了,我会帮你把餐订好送到家,记得拿。”
他俯身在于怆的唇上吻了吻,柔和的声音钻进了于怆的耳里,对方耳朵尖一动,人却还没清醒。
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他要晚回家,眉头立马皱紧。
可当轻柔的吻一点一点的从他的额头吻到他的鼻尖,再吻上他的唇,亲过他的脸颊的时候,他的眉头又重新舒展开,满足的抿起嘴角。
陆一满看的好笑,于怆一个大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个笨拙又单纯的小孩子。
嗯,像个宝宝。
他被自己肉麻的想法逗笑了。
“我走了。”重新吻过于怆的发顶,他拿起外套和围巾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于怆,对方又往下缩了进去,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黑乎乎的发顶。
他的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微光,却在温柔的表面下潜藏着一丝幽暗的深意。
于怆,我对你的期待可一直都没变过。
他
笑了一下,转身出来的刹那同时将自己的手机留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而睡在梦中的于怆蹙了下眉,他似乎觉得自己一直紧紧抓住的东西要从指缝流走了。
可在被子里被陆一满包裹的感觉太好,他伸出手捞过陆一满换下的睡衣,牢牢地抱紧在怀里,熟悉的气息又让他充满安全感地睡了下去。
……
站在舞台前方看着彩排的进程,陆一满的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舌尖被酸甜的水果味刺激的有些发麻。
他拿下嘴里的糖,眼中含着一丝笑意,温声说:“瑞贝卡,你在展示的时候可以再自信一点。”
皮肤白皙又高挑的女孩被他温柔和缓的声音说的脸一红。
“好……好的。”
她身上是一件非常性感明艳的包臀长裙,其实陆一满大概想说的是让她再大胆一点。
可她看起来太害羞了,所以陆一满换了个更委婉的词。
女孩挺起了胸口,抬起头,走出了自信昂扬的姿态,只是那双偷偷瞥向陆一满的眼神还是看出了一点羞涩和不安。
陆一满眯起眼对她笑了笑,脸上全然是对她的赞赏。
女孩的胸口立马聚满了勇气,一直到下台,双颊还是泛着好看的红晕。
陆设计师真的好温柔啊。
这样的男人一定充满耐心又体贴吧。
陆一满一直待到彩排全部结束,他向每个工作人员都表达了谢意,并且直到全部人员都离开,他也仍旧留在秀场。
那些工作人员合作过不少人,却没有谁像陆一满这样好相处。
并不是指他在工作上好说话,相反,他的要求很高,精确到了每一个细节。
但他绝不会把责任都丢到工作人员身上,而是会和他们进行沟通,无法解决的问题则交由他来处理。
他能力很强,人又斯文随和,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体面温柔到了极致的男人。
所以在工作中也愿意为他付出更多的精力和努力,偶尔看到他温和的笑意与赞赏的眼神,便也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待全部人员都离开之后,陆一满才一盏一盏地关了里面的灯。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自从天气变冷之后,黑夜来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现在不过刚好六点钟,昏暗的街道已经亮起了路灯。
他含着棒棒糖打了辆车,笑着说:“麻烦去西街,谢谢。”
车窗外路过眼花缭乱的霓虹灯,他的眼中也随之闪烁。
现在的于怆在做什么呢。
……
于怆面色阴沉地看向转向六点的时钟,他打开手机,却发现定位就在公寓。
面前的餐桌上是刚刚准时准点送来的晚餐,就在六点钟整的时候。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五分钟,他再等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着,他一脸平静地目视前方,搭在腿上的指尖却在
发颤。()
五分钟过去,他侧头看向沉寂的门口,眼中的泥潭落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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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手机,他冷冷的对那头说:“陆一满,找到他。”
刷地站起来,他回头看着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俯身将它拿在了手里,随即他整理好袖口,扣好衬衫领口。
要系领带的时候,他动作一顿,转身去取下了那条挂在阳台上的黑色领带,上好的丝绸质感带着冰冷的温度,他抬起下巴,一丝不苟地系在了脖子上。
一条手臂搭着黑色的西装外套,他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大步走了出去。
……
陆一满到酒吧的时候,彭多多已经喝的半醉了,正两只手撑着下巴,鼓着脸呆呆地看调酒师调酒。
细细看过去,发现他眼睛水汪汪的,正悄无声息地哭。
看到他过来,骆丁好像看到了救星,连忙将他拉过来,头疼地说:“你快看看,他这幅样子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陆一满将围巾搭在了手臂上,所以骆丁手一滑,只拉到了他的衣服。
他没有注意到陆一满的这个动作,只看到彭多多那副默默流泪的样子,觉得牙都在疼。
“太可怕了,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骆丁一言难尽地摇着头。
要不是知道彭多多对男人没兴趣,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陆一满爱而不得,从而心生悔恨,所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深夜买醉了。
“刚刚打你电话好像被挂了,你在开车吗。”骆丁又回过头问了他一句。
陆一满眼眸微动,轻声说:“没有。”
是没有开车,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骆丁来不及细想,转头看向彭多多那副跟二愣子一样一边撑着下巴发呆一边哭的样子,就忍不住眉心一跳,咬牙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这来喝酒。”
喝醉了就开始哭,把骆丁烦得不行,要知道当时骆丁的裤子都脱了!
关键彭多多这通电话还打错了,一边对着他叫陆一满的名字,一边乱七八糟的抱怨着听不清的话。
骆丁只好一勒皮带,翻身下床冲着酒吧杀了过来。
结果就看到彭多多现在这幅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陆一满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侧头看着彭多多发呆的脸,温声说:“多多。”
彭多多抖了一下,他眨巴着泪汪汪的眼睛转过头,看到陆一满的那一刻,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径直向他扑了过去。
他身后站着骆丁,退了一步没避开,被彭多多一个熊抱抱住了。
“一满,你去哪儿了,让你每次去深山老林画画的时候给我报平安,你不听,结果从山坡摔下去了吧,摔就摔了,也不通知我,一个人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的院,都没有人去看你。”
彭多多一边抱着他哭,一边嚎着“太可怜了”“陆一满太可怜了”。
估计是把心里话也一起说出来了。
() 骆丁眼里有一丝惊讶。
陆一满摔下山坡的事他知道,他之前缠着彭多多想要陆一满的联系方式的时候,彭多多跟他说过一些与陆一满有关的事。
可那几乎是半年前的事了。
彭多多喝傻了?
他看向彭多多那张被泪糊花的脸,只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彭多多这人虽说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但实际就和小孩子一样,傻白甜的不行,天天喊着自己喜欢御姐,最好是绝.美.少.妇。
可他就是棵还没开化的小白菜,衣服脱了都只能让人焕发母爱的那种。
此时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他其实比陆一满还大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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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满低头看着他紧紧圈着自己的手臂,面上神色不改,手上却拎着彭多多的后脖颈将他提溜了出去。
彭多多打了个嗝,眼泪汪汪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有一丝迷蒙,随即泪花子又溢了出来,嘴上不停地喃着“太可怜了”“陆一满太可怜了”。
骆丁跟看热闹一样凑到他耳边说:“要我是你,我就动手揍他了。”
人好好的,哪里可怜了,咒谁呢这是。
陆一满没有说话,看彭多多哭的难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到了他的手上。
彭多多一愣,不喊了,也不哭了,只呆呆地看着那张纸,然后攥进手里,默默地转了个身,又开始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调酒师。
“他爱上他了?”
后面又传来骆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陆一满被他那张嘴逗笑了,轻声说:“他只是喝醉了。”
不止喝醉了,酒品还不怎么样。
上次喝醉被骆丁撺掇了几句就和高钦常干了一架。
要不是被高钦常逮着机会叫来了陆一满,估计这场架还打不完。
别说,彭多多看起来娇生惯养的,动手却一点也不含糊。
那天回去之后,高钦常窝了好几天脸上的淤青也没消。
他在彭多多的身边坐了下来,叫了一杯果酒,抿了一口之后,他碰了碰彭多多的杯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
彭多多听到酒杯相碰的声音,浑身一震,抿着唇,也跟着拿起了面前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