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在曲凝兮看来,身旁这位公子的身份越来越神秘了。
她到底是跟什么样的人私定终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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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陆训庭收到了回应的烟雾弹,一缕青烟遥遥飘向天际。
他带着曲凝兮去往河边,宽阔的河面上,有一艘画舫行驶而来,正是接应他们的船只。
登上画舫,鸣恩焦急的神色才得以缓解,“公子无事就好!”
“白缙呢?”陆训庭没看到他。
鸣恩皱眉回道:“没人捞到他,他是旱鸭子……”
该不会淹死了吧?
陆训庭闻言,让他多派点人手寻找。
鸣恩自然应下,如今太子殿下回来了,能撤回不少人手,正好去找白缙。
曲凝兮跟在后面,发现除了鸣恩和几个脸熟之人,还多出两个模样标致的侍女。
她们叫做融月和娴青,笑盈盈的躬身迎接,知晓主子爱洁,早已备好了热水衣裳。
曲凝兮的身量不怎么高,画舫上面没有适合她穿的衣裙,娴青捧着针线盒过来,当场帮忙改了一套。
曲凝兮被推着进去沐浴,馥郁芬芳的净室,多少把她给镇住了。
洗完澡,融月替她绞干了头发,又拿出花露和珍珠粉等物给她润脸,把人收拾得香喷喷的,是那种怡人的自然花香,浅淡清雅。
曲凝兮自幼不曾短缺身外之物,她倒不是没见识,只不过……
十几岁的小丫鬟正是活泼机灵的年纪,很难调ii教成融月娴青这般进退得宜的性子。
她们的做派就跟陆训庭这个主子一样,有别于寻常的同龄人。
“姑娘看什么呢?”融月笑着问道。
曲凝兮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没有……”
她一直盯着人家看,多失礼呀。
曲凝兮收拾好,就被引到二楼用膳。
陆训庭在林子里不见狼狈,这会儿梳洗一番,更显龙章凤姿,容光焕发,哪里像是遭遇过意外的模样。
他朝着她一招手:“过来。”
曲凝兮走了过去,才刚靠近,小手就被他牵了起来。
陆训庭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了,检查她手背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上药了么?”
曲凝兮多少有点惊讶,未料到他早就发现她的皮肉小伤,回道:“……抹过药了。”
一个问得顺口,一个回答流畅,倒是把融月娴青给惊着了。
这……怎么就上手了?
曲凝兮很快察觉她们的讶异,慌忙把手抽了回来,涨红了一张小脸。
好像她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小娘子。
陆训庭缓缓斜了一眼过去,融月娴青立即收敛了神色,不敢外露。
菜肴被一一呈上,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两人对坐进食,不再说话。
直到饭后,捧
了热茶上来,陆训庭才重新开口:“我已传信回去,家里不日便会前来鹜冈。”
“这么快?”曲凝兮睁圆了一双眼睛。
他们才刚登船没多久,她甚至没来得及打好腹稿,回家后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这个事情……
陆训庭手执茶盏,慢悠悠接了一句:“肌肤之亲,怠慢不得。”
“噗……”曲凝兮一下子被茶水呛了一口,正急忙抬头张嘴,欲要反驳于他,冷不防接到他落下来的视线,就停在她红艳艳的唇瓣上。
她骤然一愣,才想起所谓的肌肤之亲是怎么回事,似乎在水底下,她被渡气了……
那会儿曲凝兮呛水,胸腔窒息太难受了,脑子都不大清楚,得救后也不愿仔细回想,更不敢询问细致的过程。
现在被陆训庭一提醒,才不得不面对,他们确实有了肌肤之亲。
嘴皮子都碰上了,还不算亲么?
曲凝兮咳红了一张俏脸,融月帮着顺气才好受一点。
陆训庭见她没事了,才饶有兴味的一挑眉:“不好意思了?你轻薄了我。”
什……什么轻薄?
曲凝兮傻眼了,揪着小眉头难以置信。
好吧,当然要算在她头上,是为救她性命。
“对不起。”她一脸老实,颇为郑重。
陆训庭浅饮一口热茶,道:“既然说定,该交换一件信物。”
说着,他放下茶杯,从腰间接下一枚玉佩,白龙衔珠,玉质清莹。
私定终身好像确实需要交换信物?
曲凝兮对这个流程似懂非懂,低头环视自己,“我……”
她身上的钗环还在,被掳走的时候也没搜刮她随身的值钱之物。
不过都是寻常的珠花首饰,平平无奇,似乎不能当做信物托付?
曲凝兮犯了难,正想从头上拔一根发簪给他,陆训庭率先开了口:“香囊手帕是自己绣的么?”
他要她贴身之物。
经他提醒,她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是她自己绣的,在角落有一尾莹绿色的小鱼儿。
因为鱼通瑜。
“就是绣得不太好。”曲凝兮小声说道,一边抬眼去留意陆训庭的反应。
他接过她的手帕,指腹轻抚上面的绣线,绣纹还算平整,但不够细密,小鱼儿胖乎乎的,憨态可掬,又显得有些笨拙。
“用它足够了。“陆训庭收下柔软光滑的丝帕。
曲凝兮也收下了他的玉佩,小心的塞入自己贴身携带的荷包内。
两人交换信物,属实跟那些有情人的氛围不一样,陆训庭轻笑着问道:“有何感想?”
曲凝兮想了想,有问必答:“初次这般行事,有点新奇,下次就……”
“下次?”他笑意一敛,半眯起眼眸:“小晚瑜还想着下次呢?”
“不是,我说错话了……”她慌忙摆手,她才不是随意私定终身的小娘子。
不过这样的经
历,对她而言确实是新鲜。
她心里有点忐忑:“你都不告诉我来自何处,该不会骗了我吧?”
她可是付出了诸多的信任。
“下船你就知道了。”陆训庭道:“君子一言,绝不毁诺。”
——画舫顺水而下,很快抵达了鹜冈水域,曲凝兮还没下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因为码头上黑压压的杵着不少人,一片玄色卫甲,为首之人穿着青色官袍,乃是鹜冈的父母官。
县太爷亲自带人迎接太子殿下来了!
前段时日,太子的亲信手持腰牌调动了人手,围山捉捕匪徒,县太爷就是那时知道太子殿下驾临。
但那会儿见不着本尊,这么多天过去,暗地里摸索查访,才知道太子一声不吭进程住进了周家。
人是离开了,但县太爷时刻待命,这才第一时间收到风声,迎接太子。
县太爷知道了周家和太子有过交集,对周家上下那是关怀备至,这会儿迎接也没落下周至博。
周家上下对陆公子的身份震惊不已,后悔不迭,没有把这尊大佛给高高奉起。
在反省懊恼之际,又牵挂曲凝兮的安危,太子去救她了,人安然无恙否?
周至博迫切的希望外甥女无事,不然就太可惜了!
他心里焦急万分,县太爷卖了个好通知他,迫不及待就赶来码头了。
然后便见画舫上,曲凝兮好手好脚,全须全尾的站在太子身侧,人回来了!
周至博内心狂喜!
外甥女心善,给太子殿下搭了便车进城,这交情寻常人可没有,她出事太子还去救她了!
周至博没敢幻想什么高攀的戏码,不过光这一层搭救的关系就足够周家曲家在鹜冈水涨船高了。
他们家晚瑜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若没有遭遇不测,指不定还能捞着其他好处呢……
周至博在确定人安好后,一瞬间想了许多。
而曲凝兮,在见识到码头的场面时,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她猜想过他出身大户人家,谁知来头竟然是天那么大?
天家,寻常人谁敢往那里想呢?
曲凝兮抽了一口冷气,脑袋都是懵的,难以置信她做了什么,跟太子殿下私定终身?
她后撤了半步,被陆训庭一手撑住。
“怎么,怕了?”
她当然怕了,曲凝兮一手捂住自己可怜的小心脏。
给她借十个胆子,也不敢高攀这样一门亲事,先前他居然说‘有点麻烦’而已?
这鸿沟,何止是区区麻烦二字?
曲凝兮短暂的十二年人生就没经历过这种大事,她吓坏了,细声细气的:“那个……你把手帕还给我吧?”
眼眶都吓红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