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怕有余震。人命贵重,不敢冒险。”

邓绥也点头道:“再等一等,天气炎热,站在外面不妨事。”

众人心急火燎地等在外面,将皇太后和皇帝围在中央。邓绥问:“是谁先发现的地震,当赏!”

江平听了,苦笑说:“圣上是一个发现地震的人,他叫醒众人,当即又命人去后殿拍门叫醒陛下。奴婢犯了疏忽之罪,请陛下责罚。”

邓绥听了,惊讶地看着刘隆,道:“隆儿怎么知道地震来了?”

刘隆说起了地光和地震的联系。邓绥恍然大悟,点头道:“圣上天命所归,列祖列宗保佑。”邓绥和刘隆说完,又夸了江平忠心护主。

邓绥转头对邓骘和邓悝说:“大兄在此地护卫圣上,中郎将你带人沿宽阔的路去巡视,救助伤者,把还在屋内的人都叫到空旷的地方呆着。你们务必小心。”

二人领命,邓悝举着火把带走一部分人。没过一会儿,蔡伦就领着一群寺人宫女跑过来。

他看到皇太后和皇帝好好地,吊在半空的心落下来。拜见二人后,蔡伦将寺人宫女也分成两拨,一部分守护陛下和圣上,一部分分成几队,分别由中常侍和黄门带着去掖庭探查灾情。

众人一直挨到东方既白,期间又发生了几次余震。刘隆等人看到金红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才恍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后怕和庆幸。

天亮后,邓绥和刘隆暂且坐在刚搭起的布棚里,两人也都换了衣服和鞋子。

宫门大开,使者四出寻访灾情。昨夜那声沉闷的轰隆声,让邓绥和刘隆始终难安。

负责宫殿陵寝营造的邓畅骑着马匆匆赶到宫廷,带着工匠检查北宫宫殿的受损情况,尤其是崇德殿和德阳殿。

邓畅路过邓骘身边时,匆匆低声说了一句:“家中都平安。”邓骘紧绷的心放松下来,道了一声谢。

崇德殿和德阳殿经过检查后,发现地震并没有对其造成损害。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此次地震的损伤,清晨时都统计出来了。掖庭倒了几间房屋,砸伤五人,无人死亡;一座宫殿的梁柱裂开,需要加固。

劫后余生的大臣不约而同地来到皇宫,邓绥和刘隆在德阳殿前的空地上,开了一阵简短的朝会,下了救灾的指令。

上午时分,派出的使者陆续赶回带来消息。此次地震中,雒阳城内外中,富户的伤亡要多于平民,平民倒塌的房屋数量要远超富户。

原来天气炎热,平民无冰,睡在屋内闷热无比。于是,阖家将床榻搬到外面空旷通风的地方睡下,好多人因此活命。富家则不然。

平民的房屋多用泥胚茅草所盖,自然经不起这样的大地震,所以他们的房屋倒塌了不少。

还有那阵轰隆声也找到了源头,雒阳新城出现了地裂,附近的房屋尽皆倒塌,是这次地震受灾最严重的地区,死伤的人数暂时还未统计出来。

除了雒阳城内外,附近郡国的受灾情况还未可知。

如今,宫中诸人生怕再

发生余震,都不敢住进殿内,只在空旷的地方搭起简陋的棚子,应付地睡下。邓绥和刘隆也是如此。

天空的太阳炽烈如火,炙烤着大地。

刘隆心情沉郁,托着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由于地震的缘故,他们的课也暂停了。邓绥担忧皇帝被吓着,就让他好好休息。

“圣上?”江平低声叫道。

刘隆回过神来,看见江平端着一碗乌梅汤进来。

“圣上,你常说心情不好多吃些甜的,这乌梅汤里我放了两倍的石蜜。”

刘隆哭笑不得,接过来喝下去。他不知道这乌梅汤的甜是否能中和大汉所受的苦。

灾祸发生在远方,刘隆能镇静自若地建议赈灾抚慰百姓。

但灾祸发生在眼前,亲身体会生死的瞬间,刘隆的心情又不一样了,更加沉重,更加共情天下的百姓。

“大汉每年都要发生地震,不知道百姓是怎么过来的呀?”刘隆喝完长叹。

刘隆叹完,低头看着江平的脚,问他:“你脚还疼吗?不要再多走动。”

昨夜,江平抱着刘隆往外跑,匆忙之下,脚底被扎破了,在地上留下血色的脚印。直到天亮刘隆才发现,赶紧让医者给他清洗上药。

江平不在意地笑笑,说:“只是被几个小石子杂草扎破皮,上了药,已经没事了,圣上不用担心。”

刘隆摇着头,招手让江平坐下。江平拿着折扇为刘隆扇风,小声说:“陆女史和陛下脚上也都扎刺了。”

刘隆说:“万幸,宫中还算无恙。不知道其他地区怎么样了?”刘隆至今不知道震源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哪个郡县受灾最严重。

只希望受灾地区不要太严重。

每每提到这些天灾,刘隆就忍不住暴躁起来,老天爷是专门和东汉过不去吗?

每年水旱蝗震来一套,甚至有些年份还来两遍。水旱蝗就像钝刀子,而地震就像利刀子,两把死亡之刃收割着东汉百姓的生命。

想到此处,刘隆趴在小案上长吁短叹,他甚至怀疑,这样的天气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出现的。

在连年这样的灾难下,真有王朝能不亡而扛下来吗?

正在刘隆想东想西的时候,一条条诏令从朝堂之上发出。劫后重生的百姓在长吏的组织下,清查失踪,救助被困百姓,齐心协力重建家园。

哀戚之中透着秩序。

地震过后没三天,雒阳城就下了一场大雨,土地得到浸润。百姓连忙放下重建房屋的活计,开始播种菽麻棉黍等作物,又在荒地上洒下稗子备荒。

稗子乃是田间的一种恶性杂草,抢夺地力,一旦出现很难清除,还会造成粮食减产。这种旺盛的生命力也让稗子成为百姓的备荒粮。

半个月后,邓绥和刘隆又搬回了崇德殿居住。

以前地震发生的地方离雒阳远,众人也未将地震前的预警记在心里,整个皇宫只有刘隆一人将地光和地震联系在一起。

在守夜

的人还在对突然出现的光亮恐惧不安时,刘隆已经跑到了外面。

除了地光,地震出现前的征兆还有浑浊的井水,以及躁动不安的鸟兽。

但实际上,宫中诸人包括刘隆在内,都将这些看作天气炎热造成的,而且长时间的干旱炎热未尝不是地震的前兆。

邓绥对宫中忠心护主的奴婢赏赐后,严厉处罚了慌乱弃主和守夜的人,特别是前殿和后殿的守夜人,还有蔡伦等一众管理失察的宦官。

灾难发生前,竟然首先是皇帝预警,简直就是宫中的丑闻。蔡伦低头认完罚,回去就在宫中展开地震知识学习和地震预演。

每个宫殿外都配了锣鼓以及制定了地震预警规则。邓绥觉得这样很方便,就下诏把这一套在郡国大城施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地震造成的心里阴影渐渐被新的记忆掩盖,生死之间的恐惧慢慢化作谈资,以及,逝者已矣,生者长存。

张衡最近感到皇帝的目光看他越来越迫切,心中苦笑以及烦恼不已。那个监测地动的工具还没有头绪,日食的验证也卡住了停滞不前。

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欠了皇帝八百万钱似的,每每见到皇帝心虚不已。

“张师傅……”刘隆叫住教完课想要溜走的张衡。

张衡无奈地转身行礼,问:“圣上,有何吩咐?”

刘隆被张衡的表情逗笑了,叫上他,一行人来到一处阔朗的宫殿。江平将会稽郡的舆图、地形详情和某任会稽太守的奏表等资料给了张衡。

张衡不明所以,刘隆解释说:“朕统计了近十年发生的灾害,发现灾害发生地以北方居多,因此想着能不能在南方多开放一些荒地,弥补不足。”

“朕看到会稽郡有一处地势平缓的平原,若开垦出来,想必是膏腴之地。”

刘隆要找可供新开垦的地区,首先想到的是江浙沪地区。

按图索骥,刘隆发现绍兴山阴附近竟然是一片季节性沼泽地。此地北临杭州湾,南有会稽山,东西各有河流夹带,地势西南高东北低,每年夏秋逢山洪或者海潮,这里都会成为一片汪洋。

若是捯饬捯饬,一定是一块丰饶的土地。刘隆对张衡说完,就停下来,静待张衡看完。

“朕想问张师傅,这地方修筑一条长堤,因势利导建成人工湖,利用此湖蓄水防旱,不知是否可行?”刘隆又说:“曾经有一任太守也提过修堤一事。”

张衡听完,沉吟一下,说:“按照现在资料的确实可行,挑土筑堤,借助地形围成人工湖。只是下臣对水利不精,不敢妄下结论。”

刘隆拿资料过来,也只是抱着咨询的态度,听了张衡的话,点点头,又问:“张师傅,可有认识精通水利的贤才?”

张衡想了想,说:“下臣听说马季长有一族人,通水利之事,嗯……好像是叫马臻,尚未而立。”

刘隆听到是世家子,心中点点头,若是人品才能没问题,任用为官的阻力会小很多。

刘隆自从上次地震后,对它即位以来的灾害发生的区域做了详细的统计,以北方居多。

大汉的赋税收入主要来自黄河中下游的郡国,南方所占比例较少。但是经过数百年的开垦,北方土地的地力普遍衰退,又多水旱蝗灾。

倘若北方水旱一直持续,那么长江中下游这块宝地的挖掘,就不得不提上日程。

宁绍平原、太湖流域、云梦泽(洞庭湖前身)……这些后世产粮地区,都是刘隆重点关注的对象。

只是……

刘隆脑海中浮现了长江以南郡县设置图,相比于北方的稠密,南方的郡国更加疏阔,对比鲜明。

郡县设置与人口相关,可想而知,东汉现在南方的人口密集度要远远低于北方。

以云梦泽举例,地跨洞庭湖平原与江汉平原,广袤浩渺,但是秦汉时此地荒无人烟,郡县更是没有。

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不仅要考虑地形,还要考虑当地人口,若人烟稀少,兴修水利得不偿失。

排除了云梦泽,南方较为繁盛的吴郡和会稽郡成为兴修水利的首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