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也紧盯着萧行所在的泳道,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双眼变成摄像头。
张琪苒站在最靠近泳池的一排,身为萧行的邻居兼从小就认识的玩伴,打死她都不相信大萧会搞“缺斤少两”这套。训练时不抠细节就是缺斤少两,长时间缺缺这里、少少那里,确实会把不良的运动习惯带到比赛中来。但她知道大萧不会,他的人生没有什么容错率,怎么可能再给自己增添失败的可能性?
别人眼里的失误,对他来说就是能造成重大人生改变的失败,他绝对没这么傻去冒险。
“靠北哦,你眼神像要吃人。”尤涵站在她旁边,不得不轻声提醒,“靓女,你这样死死盯住检查员,到时候人家会说咱们没有体育精神。”
“体育精神?体育精神是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他们首先打破条约,凭什么我们还要老老实实的?”张琪苒是观众席上敌意最强的那个,眼神堪比当年的著名“飞鱼”菲尔普斯,朝着周围的人不断发射死亡光波,眼神都要实体化变成利剑。
“我们都知道啊,他们就是要搞大萧嘛,切,我也在心里骂他们啊,心眼小小,金针菇也小小。”尤涵也跟着一起骂,满身毒舌技能无处使用。好在水里的大萧已经成功转身进入潜泳加速环节,这次这么多人一起盯着,谁也别想旧计重演。
罗锐和郭文康正式松一口气,游泳最怕转身环节,现在他们还要额外考虑外界因素。好在队里的孩子们心理素质过硬,没有扩散影响,而大萧也扛得住压力。
在被捧和被骂中反复体验,注定成为他们运动生涯中不可去掉的一个环节。
泳池里,萧行的身体完全伸直,冲向他最后的终点线。如果想要成为一名成功的运动员,站上最高的领奖台,除了有水的阻力,还有许许多多的外界因素。他的双臂屈肘,如推开万难般进行向下推水,同时双腿屈膝向上摆,如蹬开沉重枷锁般冲破水面。后半段的状态开始跟上,越往后游他的身体本能就像被激活,调动全身的力量,凝结在大腿上,加速向下的打水。
不光是他,姚冬的身型也变成了飞鱼,双脚平行且脚尖稍稍内扣,活像一条条鱼尾。所有游泳运动员在水中的动作都在向鱼儿靠拢,连波动都要科学地模拟鱼身的摆动。这时候的他们已经忘记了水上的恩恩怨怨,哪怕是情侣或好友的关系,也会为名次拼尽一切。
就好比姚冬,比赛前他还在为大萧难过,甚至可以为了他和别人吵架,但是下了水他就想赢他,更不会因为心疼他就让着他。他们的字典里只有“比”,没有“退”,直到最后双手触壁的一瞬间他们的比赛才算正式完成,竞技模式才能关闭。
“可以可以。”张兵就站在转身检察长的身后,他负责紧紧盯着大萧的最后动作,大家分工来盯,把他的全套动作盯成一个铁桶,谁也别想再添乱。赛程完全结束了,没有任何一名检查员、检察长提出异议,说明全流程每个细节都符合国际泳联的比赛规则。
萧行和姚冬两个人站在水里起
起伏伏,大口呼吸,都在等他们的成绩,不一会儿屏幕闪动,萧行的名字出现在第1排,全程用时51秒39,姚冬在第2排,全程用时52秒96。
“不错啊你。”萧行第一时间转过去夸奖,100米不是姚冬的优势,但是这个成绩已经逼近自己了,说明姚冬的长距离状态正在往上赶。
“还,还行吧,下次说不定可可可以赢你。”姚冬也对这个成绩非常满意,从前他在这个距离的用时徘徊于53和54,如今已经冲进52区间。但是他们都不能骄傲,因为亚洲能游进51秒的人还有很多。放眼望去,外国选手在蝶泳上的优势更为明显。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掌声,飞鱼队每一位观赛队员都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队员的支持,同时也是一种没有办法之下的抗议。萧行上岸后先朝着队友方向招了招手,又对着新闻社的同学们挥舞双手,他的资格赛之旅已经结束,不管结局是否明朗,他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人站在自己的身后。
毕竟从前自己身后的人只有姚冬一个啊。
这个好成绩能确定两个人都顺利出线,新闻组这边的稿子即刻发了出去,公众号马上就有了更新的文章,祝贺两位选手再创佳绩,但为了保险起见,并没有将“出线”两个字写在通稿当中。萧行和姚冬先去后面冲澡,换衣服,冲澡时姚冬还看了看沟子,马克笔笑脸已经洗干净了,但那个模模糊糊的牙印还在。
诶呀,真不知道帮自己穿泳裤的志愿者看到会不会瞎想。
不过,他们的瞎想完全不是瞎想,这就是人啃的。
换好衣服之后就是采访环节,等萧行和姚冬两个人离开更衣室,同队的韩俊迈和禹锐也纷纷出线,同时也有他们的老对手,余星源和苗博易。前16个人拿到全国大学生游泳比赛的入场券,和校级联赛的预测结果没有太大差别,同时也多了许多他们脸熟的对手,只等两周后水立方再见!
还没走回观众席,新闻社的同学们已经准备好采访麦,白洋先朝着大萧招招手:“就等你们呢,过来吧!”
“不一起采访么?不等等其他人?”萧行还以为会等韩俊迈和禹锐,四个人同时出线,然后来一场集体采访。白洋却摇头:“先采你们俩,一会儿他们俩。怎么样,状态还行吧?”
“当然没问题了,我精神抖擞。”萧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人就是这样,一旦认清最坏情况下自己要承受什么就没有怕的,大不了就是这次200米蝶没自己呗。下次世界大学生游泳比赛再说,就不信那些人没完没了地坑自己。
“诶,等等。”走到他面前时,萧行忽然反应过来,“白队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早上啊。”白洋回答,同时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和路过的熟人打了个招呼。
“真的么?”萧行迫不及待想要确认,“路程仨小时,你必须6点多起床,7点出发,才有可能赶上我们这趟。”
“我6点多就打上车了,有什么稀奇的?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体院出身的学
生会长,不过来,说不过去。”白洋像个义无反顾的骑士,干什么都冲锋陷阵,“刚才我听说小冬差点和别人吵起来?”
萧行还挺高兴的,一笑:“嗯,你别看他结结巴巴,吵架不吃亏。”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事,你得说他啊。”白洋不仅参与竞技,更明白挖一个运动员的历史多容易,“等明年他游出名气了,我可不想看到有什么负面新闻出来,到时候再有人添油加醋,说他在更衣室和别队大吵架……这都是麻烦。”
“我说他,他听么?”萧行一脸无奈,“况且出了这事他心里也不好受。他是为了我出头,我总不能在他好心好意辩解的时候泼冷水吧?我就够委屈的了,我干嘛让他也跟着委屈?”
“你啊,你啊。”白洋拿手点了好几下也没说出接下来的话,“你就胡逼海吹捧着他吧,活该。”
“还行吧。”萧行咧嘴一笑,故意指了指面前,“唐誉和那唐基德,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他俩挺亲密的呢。”
白洋平平淡淡地看过去,也跟着一笑:“谁知道呢,他招新跟选妃似的,懒得管他。”
“你没事吧?”唐誉站在唐基德的身边,关切询问的对象反而是小冬。该死啊,要不是小冬昨晚被歹徒抢走搓泡泡去了,他绝对能游过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