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男人轻飘飘的嗓音中,林恩静感觉自己整个人开始失重。
风声呼啸着刮过她的耳侧。
她睁大了眼,在晕晕沉沉的下坠感中,只来得及看到一副无框眼镜从她身边更快地掉落。
“啪嗒”。
她的意识也跟着一沉,继而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
“她都昏迷两个小时了。”
“医生说没事。”
“姓时的,你到底带她去做了什么,怎么会让她中暑的?”
林恩静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听到的便是黎嘉驹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她看了看四周,还是那个包厢,旁边还放着高尔夫球杆。
自己居然没死啊,亏她还以为任务要失败了。
她张开嘴,感受到喉咙里的干渴,不由咳了咳:
“那个......水......”
在她发出声音的瞬间,黎嘉驹和时蔺都扭过头来。
前者立即朝她奔来,半跪在沙发旁,握着她的手,紧绷的脸色缓了下来:
“徐清允!呼——总算醒了,没事就好。”
“发生什么了?”林恩静感觉头还有点沉重,没记错的话......自己是被时蔺在最后关头抱着跳楼了吧?
罪魁祸首本人就站在离她几步远,鼻梁上的眼镜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双沉静的乌眸,无声地凝望着她。
“你中暑了,啧,那家伙不知道带你去哪里暴晒,然后你中途晕了。”黎嘉驹小声念叨,带着一丝丝怨气,“你俩也是的,去别的地方不叫我,要是我跟着,肯定不会出这种破事。”
“呃,抱歉。”林恩静立即从男孩的话语里分析出了她想要的信息。
时蔺这家伙......不愧是被元亿一盯上的病毒,手段不小啊。
能够在高速下坠的情况下保住她的命,并且完美“善后”,以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林恩静在黎嘉驹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
须臾,面前递来了一杯水。
“喝吧。”时蔺俯首朝她微笑,笑意不达眼底,“暑气太重,你又缺乏休息,晕过去也不奇怪。”
林恩静抬头,看着男人那双监视器般锐利的丹凤眼,只觉荒谬。
他居然这么肆无忌惮——
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对口供。
不过林恩静暂时没有对付他的心情。
她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和时蔺没有死,甚至连一点伤口都没有?
是对方能
给她施加幻觉,还是......病毒真的只是数据生命,不存在“死亡”这个概念?
很快,其他工作人员也过来关心了一下她的情况。
从他们口中,她得知了:
在自己和时蔺去小阳台的时候,他们因为找不到人,所以只拍了黎嘉驹的单人镜头。
直播间里很是不满。
导演组担心舆论,就把视角切回别墅那边了。
因此,她今天“中暑”,被时蔺抱回来的那一幕,并没有被拍到。
“徐老师,我们希望......”工作人员嗫嚅着,有点不好意思,“您跟时老师能不能补拍一下这段?”
林恩静:......这很重要吗?
黎嘉驹在隔壁听着听着,眼都瞪大了:“不是,你们怎么可以欺骗观众啊?”
时蔺摩挲下颌,没有眼镜遮挡的俊脸更显雅痞,秀气的丹凤眼睐起:
“我这边是没问题的。”
林恩静瞪了他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很晕,拍不了。”
负责跟拍的副导演软磨硬泡了半天,但无奈林恩静意志坚定,这个提议还是不了了之。
黎嘉驹磨了磨牙,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护在林恩静身边,警惕地盯着时蔺。
他今天下午可算憋屈坏了。
对方简直就是个心机怪。
在林恩静去找洗手间的时候,黎嘉驹就注意到时蔺出门去了。
他当时也想跟过去看看的,谁知门边忽然进来了一个女教练,叫什么小A的,硬生生把他堵在里面,以“新手教学”为由拖着他不让他出去。
黎嘉驹当时没想太多,还暗暗抱怨这家高尔夫俱乐部的服务殷勤过头了。
结果——
等他出去的时候,时蔺已经不知道把林恩静拐哪儿去了。
现在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这个女教练绝对是时蔺专门安排的拦路石。
为的就是防止自己打扰他跟林恩静的二人约会——
想明白了的黎嘉驹登时气鼓鼓的,憋不住恼意,找正主“告状”:
“徐清允,我跟你说......”
林恩静听他絮絮叨叨,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唇角不由扯了扯:
差点忘了这个小A。
她跟时蔺似乎存在一种从属关系,难道......病毒也有上下级之分?
大概是林恩静想得太专注,被忽略的黎小朋友不满意了,伸手摇摇她的肩膀:
“喂,徐清允——”
女人不耐地抬眼:“先别吵......”没等她说完,她就忽地一怔。
黎嘉驹本来就想引她注意,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眼神游弋了一瞬:
“怎、怎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难道有脏东西吗?”
林恩静若有所思:“你跟那个女教练,是什么时候见
面的?”
黎嘉驹眨巴着眼,有点蒙了:“哈?”
她怎么关心起这个了?
难道......难道她很在意自己和别的女生接触?
“快点说啊。”林恩静见他傻乎乎地望着自己,像一只反应迟钝的笨蛋小狗,就有点好笑,“不会没看时间吧?”
“额,我......”黎嘉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我没跟她玩,她想教我打高尔夫,我直接拒绝了。”
看着答非所问的男孩,林恩静忍不住头大:“我没问你要不要跟她玩,我是说——她是在时蔺离开后,直接来找你的吗?”
黎嘉驹瞥了一眼旁边似笑非笑的黑发男人:“对啊,怎么了?”
林恩静微微一叹。
行吧,怪不得时蔺这么笃定自己并非他的“同伴”。
甚至在阳台上,他做的一切——
都是在戏弄自己吧。
说什么“证明给他看”,他跟他的同伴们,或者说其他病毒,有他们自己的通讯方式。
小A能够在时蔺一个眼神下就掐准时机,堵住了房间里想要出来的黎嘉驹,以及摄影组的人。
而自己则被时蔺带去套话。
完美的配合——
只有真正的病毒,才能做到无缝交流,甚至她全程在场,都没看出来时蔺到底是怎么跟小A沟通的。
黎嘉驹还不知道林恩静在琢磨什么,他只看到女人攒眉不语,似乎不太愉快。
男孩眉眼裹上一层忐忑,轻轻戳了戳林恩静:
“徐清允,你怎么不高兴了?”
林恩静扯了扯唇,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就是下午没打上球,有点遗憾。”
棋差一着,还被恐吓,不爽。
“咳,”黎嘉驹虽然不知道林恩静在闹什么小别扭,但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注视着她,“没关系啊,现在打呗,我陪你。”
时蔺在旁边微笑着提醒:“你是新手吧?第一次玩没经验,还是我来陪她更好。”
黎嘉驹咬了咬牙,但没等他说话,林恩静先开口了:
“不要。”
时蔺挑了挑眉,对上女人那双闪烁着火焰,漂亮的柳叶眼。
对方此刻的嗓音微微泛冷:
“我不要你陪,走开。”
女人面无表情,但时蔺却被她这一句挠得心头微痒。
真有意思。
他明明已经“坦诚”了身份,透露了不少信息,怎么感觉......
她好像还更讨厌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