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孟芷在这边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又一而再再而三触及到她的底线,想必,她也不会介意孟芷与贺家正常往来,而非要他们割裂不可。
余婉的反应依旧是抗拒。可她忍下了情绪。在经久的沉默后,方才出了声,也是听见她的声音,才从浓重的哭腔中发觉她忍得有多厉害。
“漓漓,你还会回来的对吗?你只是去看看他们,对吗?”
她厚重的不安,积年累月都是如此,从未褪去。可她不敢再强烈地抗拒反对,这一回,她也愿意同女儿好好说话。
贺明漓伸手抱住她,轻轻点了点头,“当然。”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不回来。您从来不必担忧。”
她给余婉下了颗定心丸。
余婉的泪水淌个不止,可是被这般安了心,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到底是没有反对。
临走前,贺明漓还提醒她,“记得拆礼物看看?确实是我设计的。”
不是她为了在孟芷面前找面子而信口胡诌。
余婉点点头,面上方才有了笑痕。
她就知道的,漓漓心里一直是有她的。即使还在同她
怄气,也不会忘记给她准备礼物。
她同丈夫一直送到他们车子离开。
贺明漓在后视镜里望了望,直到望不见,才收回目光。
她浑身上下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她往椅背上一靠,眉眼微松。
见她在出神,傅清聿问:“在想什么?”
贺明漓抿了下唇,眼神略有些放空的空洞,轻声说:“我好像打了一场胜仗。”
“什么?”
“——和这么多年的我自己。”她轻声呢喃着。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对话。
她终于打赢了这场胜仗,得以与这么多年的自己和解。
她感觉得到,她在走出那个自己将自己困住的巢穴。
傅清聿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有被震撼到地侧目。
是他不得不为之的动容。
贺明漓的面上只有一股轻松。
她早就想走出那些困境,只是一直无法。
不知不觉中,她记起他跟她说过的那番话:“想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做得太厉害、太过火也没有关系。”
那些话好像一直在印证。他成了她不必有后顾之忧的一方归处。
遇到一个红灯。
车子停下,他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放在一旁的手。
那种感觉更加浓烈。
她双眸亮亮地看着他——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对上她的眸光,他淡淡阖眼,抬手遮住她双眼,遮去所有亮光璀璨。
喉结轻滚,嗓音微哑道:“别这么看着我,贺小姐。”
“高兴了就是漓漓,不高兴了就是贺小姐。”贺明漓总结道。不过她心情极好,也不与他计较。而且,他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好,好到她都不想与他计较这些细节。
她伸手将他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扒拉下来,继续望过去。却是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略深邃的眼眸。
她微怔。
他看上去心情也不错,很松弛地与她探讨着:“我什么时候,喊过你漓漓吗?”
贺明漓被他的温柔晃了下眼,险些出神。她眸光闪了闪,但是记忆中确实是有的,“有的吧?”
只是要叫她具体去想当时说的是什么,她好像也有点想不起来。
大概是她因为去年的礼物生气的一次,他示弱过的那回喊过,只是当时盈满无力,叫人心疼。
她一想起那件事就不由得埋怨。这个傻子……
白白枉费了她那么用心的心意。
他看上去挺认真地思考了一番,问:“那你更喜欢哪个?”
“什么?”
绿灯通行,前方的车流在移动。
他的视线也落去了前方,嗓音放缓道:“喜欢我喊你什么?漓漓,还是贺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后一句话,他好像说得格外的慢。每一个字符都像是于舌尖滚过一遭,那两个称呼更是叫得颇有感觉,被注入了优雅和温柔一样令人心动。
贺明漓肾上腺素莫名飙升,喉间突然有点发干。她不由得躲避地看向窗外。
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好像在勾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