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去衡量坏人。
周勉在他肩上蹭了蹭汗,“你假期怎么过?”
“看书写作业。”林斐塞上一侧耳机,扫了眼周围车队,没有看到熟悉的车。
周勉听见这五个字就害怕,朝着林斐挤挤眼睛,“七天呢,带我上分呗!”
林斐果断塞上另一边耳机,冷酷无情地说:“你太菜了,带不动。”
周勉正想说笑,在乌压压的车队里一眼瞧见了显眼的豪车,抓着林斐的手腕,大步跑过去,“司机来接我了,正好送你回家。”
这辆闪亮的梅德赛斯林斐之前坐过几次,周勉熟门熟路的坐在副驾驶,嘴里说着有的没的俏皮话,“林斐,所以我们的爱会消失对吗?”
林斐手搭在后座车门,拉开一半,听见周勉惊讶地叫了一声舅舅,里面的人轻轻应了一声,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剪裁精细的羊毛料的西装裤,烫迹线干净利落,雕花布洛克鞋看着很硬朗。
认识周勉好几年,从来没听周勉说过他有个舅舅,林斐好奇地偏过头,灿烂地阳光像曝光过度的照片,车内暗淡的光线令他适应了几秒。
傅施阅眼中含笑地看着他,直白的目光毫无掩饰。
林斐愣了几秒,现在和周勉绝交还来得及吗?
一种被社会性死亡的情绪油然而生,撩好朋友舅舅这件事真不是人干事。
“我以为你今天在园区。”周勉没注意到林斐的不对劲,还在错愕短短一周,日理万机的傅施阅居然两次探望自己。
以前半年都遇不到一次。
傅施阅没有接话茬,瞧着林斐晒的泛红的面颊,还有那双嫩出水的眼睛,平神静气地问:“这是你同学?”
周勉才想起来,从副驾驶伸出脑袋,“林斐,这是我舅舅,快上车呀,我送你回家。”
林斐弯腰坐进去,阳光像一道黄金分割线,将真皮座椅分为两半,处在阴影里的傅施阅闲情逸致,阳光灿烂里的林斐默然无语的装死。
周勉坐在前排,看不见两个人表情,热情洋溢地给舅舅介绍自己的好友,“这是林斐,我最好的朋友,学习特别好,以前在新阳二中经常拿年级第一,数学是他的强项,还拿过不少奖……”
“好好向他学习。”傅施阅十指交叠,搭在膝上,声音稳定优雅。
周勉想起了前几天在这辆车内的对话,一下子从耳朵根烧起来,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一眼,林斐偏着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神游天外,与我无关的模样。
他很失望,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什么。
这一切傅施阅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扶了扶眼镜,意味深长地笑意于眼底隐约。
周勉安静了一阵,又满血复活了,喜欢带刺的高冷之花吃点苦头是必要的,提起林斐感兴趣的话题,“林斐,我舅舅在科锐工作,你要想参观科锐的工业园,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还可以玩新开发的天朗机甲机器人,我舅舅亲自写的代码,现在市面上还没有正式发售呢,特别好玩,我们一起玩怎么样?”
林斐轻轻“喔”一声,穿着白球鞋的脚碰碰旁边那双皮鞋,旁若
无人地勾住傅施阅的脚踝,带一点报复的意图,嘴里平静地说:“我们有空去玩呀!”
傅施阅睨一眼,身旁的少年别过脸仍旧看着窗外,脚尖不紧不慢地碾着圈,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调情。
提起自己的舅舅,周勉停不下来,在喜欢的人面前,雄性吹嘘自己是一种天性,何况他的舅舅是真的牛,值得吹嘘一番。
还好林斐家里距离学校不远,一下车,尴尬氛围烟消云散,他目视闪亮的梅德赛斯离开视线,立马去小区楼下奶茶店,买杯香甜的芋泥啵啵,靠在软塌塌的沙发上,吃点喝点压压惊。
这会是放学的点,成堆的年轻姑娘坐在奶茶铺,瞧见他一阵窃窃私语,即使他坐没坐相,懒洋洋叼着吸管,谁让他长得讨喜呢,人类对于帅哥的要求不能太高。
美女帅哥要不见,平时一个都不见,要见了,那是扎堆的来,林斐进来没过多久,又来一个尤其扎眼的美女,修身的职业套装包裹凹凸有致身材,锋锐的高跟鞋慷锵有力,漆黑大波浪卷发性感妖娆,艳光四射,全身上下写着尤物两个字。
这是什么福利日啊!
大美女扫一圈店内,径直走到林斐面前,笑容亲和,“您好,傅先生让我来接您。”
林斐小口咽下嘴里的啵啵,“姐姐,我能不去吗?”
“傅先生安排我带你去宠物医院。”美女晃晃手里的车钥匙,亲切地做自我介绍,“我是傅先生的秘书,姓白,您叫我白秘书就可以了。”
这种级别的美女,林斐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更别提美女亲自为他做司机,您您您的称呼也令他不舒服。
车子和美女一样漂亮,林斐这个年纪,还没有赚过一毛钱,对金钱的概念并不重,吃馒头还是吃牛排于他区别不大,但也能隐约从边角感觉到,那位傅叔叔不是普通定义里的有钱人。
白秘书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瞥眼干干净净的少年,“傅先生会在宠物医院等您。”
“叫我林斐就好了,傅叔叔是专门等我的嘛?”林斐略偏过头,天真地问。
白秘书笑了下,笑意不大自然,“傅先生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林斐半咬着吸管,端着奶茶,脸颊靠在透亮的玻璃上,反射的光芒照在眼底,眸子明净地像刚出生的小兽一般不染尘土。
白秘书不忍心再看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眼前仿佛不是人流拥挤的马路,而是一个不断坠落的陷阱。
天真和稚嫩被摧毁总是值得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