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呀你?”燕知凑在牧长觉身边,探着头看他,“因为那张照片吗?”
拍照那段时间他准备答辩和论文确实比较消瘦,但也谈不上是他最瘦的时候。
他跟牧长觉解释:“那种学位袍就是容易显得人很瘦,但其实不是真的那么瘦。”
“那就好。”牧长觉就像每一次一样,轻易把他的说辞接受了。
他站在燕知身后,哄小猫似的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以后喂胖点儿就行了,我不担心。”
燕知还在扭着头打量他。
前一秒他都感觉牧长觉是不是也要哭了,但下一秒牧长觉就看起来非常平和,像是完全被他安慰好了。
“那我今天多吃点儿。”燕知扭头看锅里,“是不是排骨?我喜欢排骨。”
“你不用多吃,你想吃多少吃多少。”牧长觉单手搂着他,把锅里的排骨搅动了一下。
燕知说多吃,也就是小半碗饭的量。
海棠原本要劝,看了一眼牧长觉,只是问:“天天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喊阿姨买过来。”
“他不吃了。”牧长觉把燕知的饭碗接过去,“等会儿他吃点水果就行了。”
“问你了吗?”海棠冲他礼貌假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天天’了?”
“您问他他就要跟你客气,他有负担就不消化。”牧长觉两口把饭扒拉完,“他这两天正难受,要不是您着急,我根本不会带他来。”
“牧长觉你别没礼貌。”燕知觉得他说得过了,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牧长觉跟海棠很相像,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隔阂。
“算了算了,我不跟他计较。”海棠摆摆手,去给燕知拿草莓了。
燕知看见那一大筐草莓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让你吃完,吃几个,剩下的带回家。”海棠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地笑,“天天真要命。”
燕知蜷在沙发里,跟他们边聊天边吃草莓。
他昨天晚上一直没休息好,牧长觉给他揉着肚子又太舒服,不大一会儿他就拿着半颗草莓睡着了。
“妈,您帮我找条厚点儿的被子。”牧长觉跟着海棠到卧室拿了条干净被子,把睡着的燕知裹严了。
燕知呼吸道有炎症,睡着之后像是小猫一样的呼呼响。
海棠坐在他身边,心疼地抚摸,“怎么弄得这是……”
“我也想知道,”牧长觉反而单独坐在沙发远的一侧,平静地看着他俩,“他到底是怎么弄的,把头发全疼白了。”
海棠一下就把嘴捂住了。
“但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牧长觉的语气仍然淡淡的,“就跟你和牧如泓一样。”
“我有什么没说?”海棠噙着眼泪,压低声音,“当时我去接完你回家,之后的事儿你不都知道吗?牧如泓把他们送走了,送到哪儿去我也不知道。”
“我没说之后的事。”牧
长声音很轻,“出事那天我就只知道燕北珵出事了。我问你们,你们说就是个意外,处理很简单,不让我参与。但是现在卷宗里面都没写出事当天具体的信息,你跟牧如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档案真的是医闹那家人销的?”
他抬眼看海棠,面沉如水,“我现在只想再确认一下,那天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简单。”
海棠沉默了。
牧长觉等着。
“天天看见了。”海棠看着茶几上还在冒热汽的茶水。
牧长觉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他已经懂了。
但他还是坚持问:“看见什么了。”
海棠看他的表情里面有很多不忍心,“现在天天回来了,你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何必折磨自己呢?我们不告诉你,你当年还不是……”
“他看见什么了。”牧长觉坚持问她,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耳语。
海棠深吸了一口气,“当时那个人把北珵推下去的时候,天天应该就在楼下。他去给北珵送东西。”
她尽可能简单地描述,“当时他离得太近,所以应该、应该……”
“有多近?”牧长觉的眼睛机械地眨了一下。
“当时他回家,”海棠犹豫再三,把目光别开,“裤子和衣服上都有血。”
“然后他没找我吗。”牧长觉低着头看燕知的睡颜,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长觉。”海棠轻轻喊了他的名字。
“所以当时他目睹了自己的父亲摔死在自己面前,沾着一身血回家找我。”牧长觉摸了摸燕知的头发,仍然是沉静地问:“然后你们……牧如泓把他送走了,然后告诉我他从来没找过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