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医院的时候,池恙全程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记不记得看医生这件事,他还是不要提了。
万一池恙不记得看过医生,他现在贸然提起,池恙得知他们把他当成病人,再适得其反了怎么办。
于是他道:“那当然是因为你骂了我,我高兴。”
池恙:“……”
什么毛病,受虐癖是吧。
霍家人果然脑子都不太正常。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和霍执那个虐待狂也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陶姨很快端来早饭,俞星河也扫完了地,顺便去洗漱了一下。
今天的早餐是小笼包和粥,还没动筷,先闻到了香味。
池恙已经很饿了,夹起一个放进自己碗里,小笼包晶莹剔透,轻轻咬开一个小口,吮出里面浓郁的汤汁。
有点烫。
他吐了吐舌。
但的确很好吃。
“小池哥哥你慢点吃,小心烫,”俞星河坐到他对面,“我记得你小时候乳糖不耐受,就没让他们准备牛奶,不知道这个合不合你口味,回头我让陶姨去买点不含乳糖的牛奶给你。”
池恙筷尖一顿。
他的确有轻度的乳糖不耐受,但俞星河怎么知道?
“你哥告诉你的?”他问。
“嗯?”俞星河愣了一下,“什么叫我哥告诉我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池恙印象中霍执的确不知道,不然就不会强迫他喝牛奶了,每次喝完肚子都不舒服。
“不是,等下,你都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却还记得我哥?”俞星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委屈极了,“小池哥哥你偏心,明明对你好的是我,你却只想着他。他一心扑在他女朋友身上,我想告诉他你开口说话了,这么重要的事,他都不接我电话,哪有半分关心你的样子。”
池恙深以为然。
霍执要是关心他,那就不是霍执了。
不过这样也好,霍执有了新欢,对他的关注就会大大减少,他能自由许多。
他可以一直不回家,但千万不要突然回家啊。
“你说
得对。”他道。
“对吧,”俞星河又被一秒哄好了,把另外一笼小笼包推到池恙面前,“小池哥哥再尝尝这种馅的,看看爱吃哪种。”
池恙又尝了一个,两种都很好吃,他比较不出哪个更好。
吃了几个小笼包,他觉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开始喝粥。
一碗小米南瓜粥,淡淡的甜,好喝又养胃。
俞星河把所有他剩下的食物全吃完了,池恙没数清究竟有多少小笼包,反正笼屉已经摞了高高一摞。
陶姨进来收拾桌子,俞星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小池哥哥,我好困,昨晚一宿没怎么睡,现在要去补觉了。”
两人相继离开,池恙呼出一口气。
世界终于清净了。
俞星河真的好吵,活泼过头了。
池恙揉了揉自己被吵疼的耳朵,关上门,回到床上,再次打开平板。
顺手登上昨天新注册的大眼仔,却意外被红点消息弹了一脸。
他昨晚当做存档发出去的图,居然得到了几百条点赞和评论。
池恙莫名其妙,一看才知道发现原来是被一个萌宠博主转发了,连带他的粉丝都涨了几十个。
不太明白博主是怎么发现的他,也没有回关对方,他并不在意他的图有人看见或是没人看见,他只是想画画而已。
打开绘画软件,想了想,他先给自己画了个“黑猫捧莲花”的头像,替换掉之前在网上随便找的表情包。
换好头像,他接着昨天没画完的条漫继续往下画,经过一晚上的磨合,他已经完全适应了笔和电脑,画起来更加流畅了。
他给这则漫画取名叫《一只黑猫的重生》。
漫画的开篇,是黑猫妈妈带着小黑猫在森林里生活,突然有一天,黑猫妈妈因为意外去世了,伤心欲绝的小黑猫挖坑将妈妈掩埋,因为体力不支在土堆边睡着,并不知道身后的草丛里,正有一只鬣狗对它虎视眈眈。
池恙新建了画布,接着画后面的内容。
鬣狗抓住小黑猫,却并没有吃它,而是将它送进了大蛇的巢穴,以换取更多的食物。
小黑猫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幽深阴暗的洞穴当中,面前是一条眼睛有它脑袋大的大蛇,它吓得弓起身体,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大蛇朝它吐了吐信子,蛇尾卷起新鲜的食物,放在小黑猫面前。
小黑猫满心戒备,但它疲惫不堪又饥肠辘辘,终于在饥饿的驱使下,它吃下了大蛇给的食物。
笔尖在屏幕上移动的频率逐渐减缓,池恙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
这一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画画,其他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他还想继续画,奈何身体不太撑得住了,视线变得模糊,眼皮不住地往一起合。
终于他精神一松,手写笔从他指间掉落。
*
俞星河补了一天觉,白天睡
得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一直精神到深夜,还没有半分睡意。
池恙吃完晚饭就回了自己房间,估摸着是在画画,俞星河没去打扰,自己在客厅里连上电视打起了游戏。
一直玩到凌晨两点,实在玩不下去了,准备上楼酝酿睡意,经过池恙房间时,意外发现里面还有亮。
“小池哥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俞星河嘟囔了一句。
房门没关严,留着一条缝,灯光从门缝间漏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清清嗓子,叩了叩门道:“小池哥哥,你睡了吗?”
没人回应。
奇怪,明明亮着灯,屋里却没动静。
俞星河有些犯嘀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探头向里面张望,发现是床头灯映出的暖光,灯光照亮池恙的侧脸,他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貌似睡着了。
原来是开着灯睡着了。
俞星河松一口气,这些天池恙一直睡得很早,今天这么晚还亮着灯,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想帮池恙关灯,看到他掉在床上的手写笔,顺手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又看到他压在身上的平板,便伸手去抽。
谁料一下竟没抽动,池恙在睡梦中依然紧紧抓着平板,他眉头微微蹙起,低声梦呓:“霍执……”
俞星河眨了眨眼。
小池哥哥在说什么,在叫一个人的名字吗?
霍……直?
他又凑近了些,侧耳去听。
“……别碰我。”
别碰我?霍直别碰我?
池恙眉头紧锁,脸上是灯光也映不暖的苍白,即便在睡梦中,也能看出他十分抗拒。
俞星河有些惊讶。
什么人能让小池哥哥露出这种表情?
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没错,一定是人贩子,这该死的人贩子,也不知道十五年中究竟怎么对待池恙,才能让他做噩梦都梦到他。
叫霍直的人贩子是吧,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