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河浑身发烫,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被池恙抓住了袖子。
池恙问他:“还不想承认?”
“我……”俞星河开始结巴,支支吾吾地“我”了半天,小小声道,“你不是都知道了,还要我承认什么。”
池恙:“?”
这家伙还挺理直气壮的?
他从躺椅上坐起身,神情严肃:“我知道了,所以默许你的冒犯,可我要是不知道呢?我要是对你没有好感,单纯只是朋友的话,你对我做这些是在干什么?”
俞星河眼神飘忽:“只是朋友,那就当成朋友之间的亲亲呗。”
“你见哪个朋友是亲嘴的?”
俞星河听他这么说,一下子颓丧下来,他低下头:“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就……”
“第一次是一时冲动,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第二次是我以为你不排斥我的亲近,毕竟你不是也……偷偷钻我被窝了,我以为你是故意的……而且,在车上的时候,是你主动靠在我身上的!”
池恙:“。”
虽然他的确是故意的。
但他在车上的时候是睡着了吧?睡着了不小心靠上他肩膀,就变成了“主动”?
这个家伙强词夺理还真有一套。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确,他没有表现出对俞星河的排斥,即便看到了他对着自己流鼻血,即便偷听到了他和俞星汉的交谈,也没有试图和他保持距离。
中途他从俞家搬走,可能让俞星河误以为他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也就顺应他的想法,将他们的关系维持在“朋友”阶段,但后来,俞星河知道他搬走的理由并不是这个,便又大胆了起来。
该怎么说,虽然某人在感情方面很迟钝,直觉却出奇的准。
这样想,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责怪俞星河的立场。
池恙沉默下来。
见他不再说话,俞星河又小心翼翼试探:“小池哥哥,你不生气了?”
池恙看着他。
“那……那我以后还能亲你吗?”俞星河可怜兮兮地问,“我保证不会再偷亲了,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吗?”
池恙一时失语。
这个家伙,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循序渐进,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冷漠道:“那要看我心情。”
俞星河十分好学,不懂就问:“那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允许我亲了,可以告诉我吗?”
池恙:“……”
他表情怪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重新在躺椅上躺下:“至少不是现在。”
俞星河失落:“好吧……”
他还想再跟池恙磨蹭一会儿,一看手机,却发现已经快两点了,不由大惊:“糟糕糟糕,我得赶紧去公司了,小池哥哥再见!”
说完,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池恙摇了摇头
。
他捞起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阖眼小憩。
冬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又舒适。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
也许是春节将近,俞家公司进入了放假前最后的忙碌,并且一忙就是数日。
相比之下,每周两次的上课就变得轻松得多,但不上课的时候池恙也没闲着,除了整理教案,他还在准备一些自己的东西。
上次岑老板跟他说,希望他加入榆州市书法协会,如果他愿意,可以给他当引荐人。
岑爷爷曾经是协会的副会长,在榆州当地很有威望,虽然他儿子在书法上造诣一般,在鉴赏方面却独具慧眼,因此也是协会成员,经常担任各种赛事的评委。
池恙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岑爷爷是一位很和蔼的老先生,跟着他学书法,也只是出于喜欢,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不想在这方面追名逐利,也不想出头,但岑老板劝他,还是要有一些能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才行,既然当了老师,就要向学生家长们证明,他有能教好他们孩子的资本。
外行人看不出他的字究竟写得怎么样,他们只认白纸黑字的资格证书。
没有什么比一本书法协会的会员证书更具说服力。
池恙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他自己是无所谓,但他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加入书法协会除了需要引荐人,还要在一些书法赛事上获奖,岑老板说以他的水平,不拿奖都是评委不长眼,让他放心报名。
不过现在并没有可以参加的赛事,最近的一次比赛也要等好几个月,在这期间,他可以先做准备。
岑老板帮他搞来了榆州市历届比赛的获奖作品让他参考,池恙一一看过以后,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这些作品给他的感觉只有五个字。
我上我也行。
他以前一个人闷头练,只是自己和自己比,从来没有进行过横向比较,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在哪,看了这些获奖作品以后,他有了更加直观的概念。
于是他的日常就变成了有课上课,没课练字画画,到了俞星河下班时间,再跟他腻歪。
或者说,被他腻歪。
这个家伙黏人起来是真的很黏人,自从允许他追自己,他就开始得寸进尺,抓住一切机会跟他贴贴。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在他身边。
池恙不胜其烦,忍不住让俞星汉多给他安排点活儿。
*
转眼到了春节前的最后一周。
池恙还和往常一样,讲课,然后让学生们做随堂练习,但他刚宣布练习开始,准备坐下来喝口水,却听到教室里传来窃笑声。
教室里总共就十个孩子,一举一动都在眼皮底下,他看向发出笑声的来源,却不是那个经常捣蛋,在练习纸上画王八的高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