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真生气,庄王就半真半假地告了个罪,等着他说南巡的事。
老皇帝朝堂上风雷似的暴怒好似一张面具,下了朝会一摘,他又成慈和的“老父”了。正事不谈,他不知什么毛病,拉着庄王说起家常,琐事没完没了地数了一堆,末了还提起了奚平。
“正德家那个小子,我听说投了支将军的眼缘,提前进了内门?”
“正德”就是永宁侯爷的表字,庄王便道了声“是”:“谁也没想到,舅家受宠若惊,又怕他到内门还那么不知轻重,惹峰主烦。”
“支将军出了名的好性情,哪会跟小辈计较。”老皇帝想起什么,又笑道,“那个小混蛋我可记得,小时候路还走不稳,第一次抱来给我看,就敢动手揪我胡子,胆大包天……三岁看老,我就说,他将来没准有大造化。”
内侍奉上梨汤,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铭文保护下一尘不染的暖阁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庄王打心眼里不愿意跟他聊奚平,赔了个笑,就要将话岔开,却听太明皇帝忽然又说道:“当初你还要把他从备选名单上拿下去,幸亏又给仙使阴差阳错地填上去了。我看哪,那会儿支将军就跟他有缘。”
他怎么知道的?赵家走漏了风声?
庄王摩挲着瓷碗的手指尖一顿,神色却纹丝不动,若无其事道:“外祖母年纪大了,不愿与儿孙分离。舅舅也觉得他不成器得很,人又懒散,恐怕送到仙山招祸,这才托儿子设法把他拿下来。”
老皇帝注视着他,眼角的笑纹深了些,不往下说了,只催着庄王趁热喝了梨汤。
庄王敷衍了两口就放下:“父皇,南巡一事……”
“不忙,那个等会说,你先过来品鉴品鉴我新换的画。”太明皇帝顽童上身似的,兴致勃勃地喊庄王跟他去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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