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和高岄兀自沉默,师岚无奈,只能自己上:

“老夫人,救人者我们确实猜到了,但对方既然不肯留下姓名,便是无需贵府报答之意,知不知道其实都没差别的。”

师岚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了陆叔和杨叔,但他们把人送上门就走了,已足见态度。

裴老夫人点点头,似乎被说动的样子,师岚不禁暗自松了口气,毕竟如果裴老夫人坚持问的话,裴煦在场她总得给点面子才行,那样又不知会不会让陆叔和杨叔为难,所以老夫人不追问是最好的结果。

“那我不问你他们是谁了。”裴老夫人沉吟片刻后,再度开口:“我只问,那人是否姓江?”

“姓江?”

师岚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高岄脸色微变,她凝眉抬首,目光幽幽地看向靠在迎枕之上的裴老夫人,不过片刻间,两颊竟然就泛起了微微不自然的潮红。

云庭始终关注着高岄,她的任何微小异样都没逃过云庭双眼,感觉她的呼吸比寻常似乎急促了些,整个人似乎都在颤抖。

想起她有心疾的事,云庭暗自抬手扶住高岄的臂膀,借着接触的动作,暗自给她输送了些内力。

没想到裴老夫人一句‘姓江的’杀伤力这么大,把高岄的心疾都勾出来

了,以为要犯病时,只觉一股精纯内力自她臂膀处源源送入,将她快发作的心疾迅速压了下去。

高岄感觉好多了,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云庭,不解他如何知晓自己状况,云庭对她扬了扬下颌,意思表明这件事待会儿再谈,现下她还有另外之事。

裴老夫人的问题犹在耳边,师岚终于反应过来,却不知如何作答,便与其他人一同看向高岄。

高岄镇定下心神,反问裴老夫人:“裴老夫人为何这么问?是认识什么姓江的英雄吗?”

高岄轻描淡写的把问题抛还,原是想为难一下裴老夫人,料想她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承认,谁知裴老夫人的回答却出乎高岄意料的爽快:

“是的,我认识。他叫江梦熊。”

这个名字从裴老夫人口中说出,内室中一片惊讶。

首先是师岚,她确实没想到自家师公的名字会从裴老夫人口中说出,然后是高岄,她显然也愣住了。

云庭风波不动,只抬眼看了看房梁,倒是裴煦先是惊诧不已,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垂首。

裴老夫人精明的双眸扫过一众年轻人的脸庞,最终落在情绪反应最大的师岚身上,问道:

“师小姐,你认识他对吗?”

师岚不想说谎,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而看见她点头的裴老夫人仿佛得到了什么答案,只见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低语:

“果真是他。”

师岚不解怎么她只是点了个头,裴老夫人就能得出这个结论,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扭头见高岄正面色如水盯着裴老夫人,唇瓣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

“裴老夫人!你……”

不出师岚所料,高岄果真开口,不过话没说完就被云庭抬扇轻敲了一下胳膊,高岄不解问他:

“什么?”

云庭挑眉用扇子指了指屋顶方向:“有些事还是交给当事人自己说吧。”

高岄抬头看了看房顶,云庭的意思是屋顶有人吗?她心神恍惚,竟然没发现。

什么叫让当事人自己说?

云庭没有说话,而是拉着高岄起身,对裴老夫人行了个礼,拉着高岄和裴煦往室外走去,师岚见状赶忙起身跟上,不过她跟着出了裴老夫人院子的垂花门,仍没搞懂他们为什么要走。

几人跟着云庭来到松鹤堂外一株有些年头的大叶柿子树下站定,师岚总算逮着机会发问:

“咱们怎么出来了?”

云庭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高岄,回道:“有些事不方便听。”

“什么事啊?”师岚问。

但云庭没再回答她,而是对高岄低头轻问:“没事吧?要不要内力?”

高岄深呼吸调整情绪,对云庭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暂时不需要。

“要什么内力?”师岚意识到问题,一把拉过高岄问:“你心疾又要犯了?”

“没有,别紧张。”高岄说。

师岚仍不放心,将她从头看到脚,确定真的没什么问题才松开手。

而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松鹤堂内的仆婢婆子,拢共十一二人鱼贯而出,最后一个出来的还将通往院内的垂花门给关上了。

裴煦唤住为首的嬷嬷,低声问了两句,嬷嬷只与他说是老夫人的吩咐,说完便带着松鹤堂的仆婢往前院去。

看着离开的仆婢,师岚好奇心更甚:“老夫人为何如此?是要见什么人吗?”

而且还是见那种不能被人发现的人。师岚在心中补了一句。

不过她的问题没有人回答,气氛略微有点冷。

云庭见高岄和裴煦都低着头,干脆重新找了个话题,见身后柿子树冠如华盖,青绿果实累累,遂指着柿子树问道:

“怎么在这儿种了棵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