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照,天气干冷干冷的,虽然一场雪还没下,但冬天显然已经到来。
深夜的府衙庭院,透着一股诡异的静谧,沈随风不知从哪搬来一把破椅子,闲适地坐在上头赏月亮,一只脚还踩在凸出的井沿上,借着腿的力量让椅子前面两根脚腾空而起,普普通通的椅子愣是被他用得像摇椅一般。
月色极好,难得的是星星也有几l颗,沈随风正盯着看,不远处突然传来笑盈盈的声音:“沈先生不愧是沈先生,胆量就是比寻常人大。”
“何以见得?”沈随风继续望天,并未分给她半点眼神。
“你脚下踩的这口井,少说也有上百年了,这百年里不知填了多少无辜冤魂,平日里就连府衙的人都要绕着走,偏沈先生半点不惧,还敢踩在上头看月亮,可不就是胆量非同一般?”他不理自己,冯乐真也不恼,只是慢悠悠朝他走去。
沈随风闻言,无声勾起唇角:“在下又不知道这些事,不知者无畏。”
“那你现在知道了?”冯乐真的脸出现在上空。
沈随风侧目与她对视,半晌勉为其难嗯了一声。
“怕吗?”她一脸好奇。
沈随风神色淡淡:“怕。”
冯乐真眼底泛起笑意。
沈随风不觉有什么好笑的,放下双脚后让椅子四条腿都着地,却没有起身的意思:“殿下不留在房中陪陈少爷,跑出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沈先生。”冯乐真回答。
沈随风眉头微挑:“看我?”
“沈先生方才走的时候,看起来不太高兴,本宫不放心,便追过来瞧瞧。”冯乐真温声解释。
“追过来瞧瞧?”沈随风笑了,“从我离开那间屋子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吧,殿下追来时是骑马还是坐马车,怎么就慢成这样?”
“所以你还真等着本宫来追呢?”冯乐真勾唇,“不会送药也是你故意为之吧,我就说傍晚时已经给他喂过汤药了,怎么夜半三更又让人吃丸药,合着是沈先生怕本宫进了那间屋子就不肯出来,所以特意去了一趟啊?”
沈随风无言许久,突然扬起唇角:“殿下未免想太多,陈尽安傍晚喝的药是调理身体的,方才吃的丸药是止疼的,二者效果不同,自然要分开服用。”
“所以沈先生不是特意去寻本宫的?”冯乐真问。
沈随风眸色沉静:“不是。”
“也没等着本宫追来?”冯乐真又问。
沈随风还是一样的回答:“没有。”
“那好吧,是本宫自作多情了,”冯乐真十分惋惜,转身便往外走,“那就不打扰……”
话没说完,一条手臂突然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略一用力便将人拖了回去,等冯乐真回过神时,已经坐着了他的膝上。
“干什么呢?”她伸出手指,点在他的下颌上。
沈随风闲散地靠着椅子:“我还想问殿下呢,不是要走了吗,怎么突然坐
下了?”()
……什么叫颠倒黑白,她今日算是见识了。冯乐真无言看了他许久,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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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沈随风反而不高兴了。
冯乐真闻言,笑得愈发开心,整个人都歪在了他身上,带得沈随风和椅子也跟着抖动。沈随风觉得她莫名其妙,可面色还是不受控地缓和下来。
冯乐真笑够了,才重新看向他。
夜色宁静,树影稀疏,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等冯乐真回过神时,两人已经唇齿厮磨。
起初是柔软而缓慢的,但不知从何时起,突然仿佛烈火浇油一发不可收拾。破旧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冯乐真坐在沈随风的腿上,竟也跟着生出风雨飘摇的不安,只是她没有出言提醒,反而放任这种不稳定,直到沈随风的手抚上她的后腰……
哐当!
东西落地的声响打断了这个吻,两人同时看过去,便看到陈尽安站在庭院入口。
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冯乐真还是轻易看出他的茫然无措。她眸色柔和几l分,刚要开口说话,他便突然急急后退:“我……奴才……不是有意擅闯,殿下恕罪!”
他如梦初醒,没等冯乐真开口说话,便急匆匆转身离开。
他突然出现又消失,什么气氛都被打扰得一干二净,沈随风神色不明地靠在椅子上,见冯乐真还在看他离开的方向,便淡淡说一句:“殿下还不去追?”
冯乐真回神,对上他的视线后失笑:“本宫为何要追?”
“殿下这话说的好生凉薄,自己屋里的人因为你跟别的男人厮混伤心离开,你追去哄一哄不是天经地义?”沈随风神色凉凉地反问。
冯乐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好半天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沈随风的眼神一冷。
“本宫这就去。”冯乐真说着就要起身。
沈随风再也克制不住,黑着脸把人困在怀中。
冯乐真笑倒在他身上,两人身下的椅子更加摇摇欲坠。
“殿下今日若是走了,在下绝对不会挽留。”沈随风这般说着,扣在她腰上的手却迟迟没有放开。
冯乐真啧了一声:“沈先生还挺刚烈。”
“刚烈倒不至于,只是实在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侍一妻。”沈随风说罢想到什么,眼神愈发嘲讽。
冯乐真抱臂:“除了这个,你还接受不了什么?”
“接受不了殿下心里有别人,接受不了殿下将我看错成别人,”沈随风看着她的眼睛,索性将这几l日的不高兴都说出来,“更接受不了殿下事事瞒着我,不拿我当自己人。”
“那天晚上,你果然回来了。”冯乐真了然。
沈随风扯了一下唇角,没有再否认。
“当时为何撒谎?”冯乐真却不肯轻易放过他。
“不撒谎,难不成要直接说殿下连梦里都在喊其他男人的名字吗?”沈随风反问
() 。他从前就看那个姓傅的不顺眼,如今更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
冯乐真面对他的质问不以为愧,反而有些理直气壮:“谁让你好端端的突然换了红衣,本宫又病着,会看错人也正常。”
“我那晚穿的是白衣,”沈随风面无表情,“恐怕殿下是病糊涂了,才会看错成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