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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我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还说我没想过你!”这是祁镇。
祁景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哭过,声音愤怒又沙哑:“得了吧,你让我赶紧成婚,还不是因为哥哥体弱没办法娶妻生子,才想让我尽快生个儿L子继承祁家军,好让你和我娘百年后也有个人照顾哥哥罢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就算是生了孩子,也绝不会让他养着我哥……”
啪!
清脆的耳光声,冯乐真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已经不适宜偷听了,于是果断就要离开,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一动身,祁镇便怒气冲冲地从院子里出来了。
四目相对,祁镇猛地一愣。
“早啊侯爷。”冯乐真难得有些尴尬。
祁镇黑脸,直接无视她离开了。
冯乐真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思考是离开还是进去,结果还没等想清楚,偏院里便传出祁景仁冷淡的声音:“来都来了,还躲什么。”
得,看来只有一个选择了。冯乐真心里叹息一声,默默走进院子里。
“祁参将。”她微笑。
今日的祁景仁穿了一身女子衣裳,一双眼睛有些红,瞧着少了些英气多了些可怜。
“戏好看吗?”祁景仁冷声问。
冯乐真摊手:“本宫若说无意间来到此处,你信吗?”
“我的院子最为偏僻,殿下的无意间可真凑巧。”祁景仁嘲讽。
冯乐真盯着她看了许久,叹息:“自上次挑明之后,你便该知道本宫对你有爱才之心,也无意与你针锋相对,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将气都撒在本宫身上。”
祁景仁眼神暗了暗。
“罢了,今日偷听是本宫不对,本宫向你道歉,你且冷静一下吧。”冯乐真说着,便转身离开。
祁景仁看着她淡定沉静的背影,突然忍不住开口:“殿下近来应该很得意吧。”
冯乐真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她:“本宫不懂祁参将的意思。”
“真不懂吗?”祁景仁轻嗤一声,“你今日会来,无非是要告诉我这段时间做过的事,证明你是个明主,我只有跟着你才有出路,才不会被父母逼婚到连军营都不能去。”
“难怪你换回了女装,原来是被禁止去军营了。”冯乐真恍然。
祁景仁盯着她的眼睛:“但你没什么可得意的,云纸的名声能打响,是因为你找了前未婚夫帮忙,营关的新米有出路,是因为沈家当家人是沈随年,而他的弟弟如今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京都城那些助力,也是我哥从中周旋,你今日能有此成就,全是靠着男人,这样的你,就算做成一千件一万件事,也无法说服我半分。”
冯乐真眉头微扬,好整以暇地
() 打量她。
祁景仁被打过的那半边脸越来越红,痛意却渐渐衰退,随着痛意的消失,理智重新浮上水面。她知道自己是被撞破了被亲爹教训的不堪之后自尊全无,才会疯了一般嘲讽当今最有权势的女人,可这一刻与冯乐真对视,她却半点不想妥协。
“祁参将可知,大乾历代君王的选妃标准是什么。”冯乐真突然开口。
祁景仁不懂她意识,眉头皱了皱。
“是家世、人品、样貌和才学,其中家世排在最前头,才学排在最后头,祁参将知道是为什么吗?”冯乐真笑了一声,不等她回答继续道,“自然是因为看重家世,唯有一遍遍筛选,留下家世最为显赫的女子,与她们结成姻亲,将来一旦有事发生,她的父兄族亲,才能全力以赴。”
祁景仁定定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在效仿君王选妃?”
冯乐真脸上的笑意更深:“本宫的意思是,历代君王为了笼络朝臣凝结权势,将一个个花儿L般的姑娘拢进深宫,任由她们在那吃人的宫里相互争斗、厮杀、腐烂,都未见你有一句不满,如今本宫不过是找了几个男人帮忙,你却是看不过去了,祁参将,你也是女人,又何必对同为女子的本宫如此苛责。”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少曲解我。”祁景仁眉头紧皱。
冯乐真脸上笑意淡去:“那祁参将是什么意思?”
祁景仁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若说靠男人,祁参将又何尝不是?若你生在寻常百姓家,没有祁镇这样的父亲,读书习武都不可做,每日里除了做些女红补贴家用,就是空熬着等着出嫁,嫁人后更是一个接一个地下崽儿L,若是哪次运气不好,可能就难产而死了,那样的祁大小姐,还能被人称呼一声祁参将吗?”冯乐真问。
祁景仁呼吸急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啊,靠男人并不可耻,毕竟那些男人靠女人升官发财稳定局势时,谁也没有说他们一个不字,反而夸他们以大局为重,”冯乐真无声笑笑,“祁参将,看在你我年幼时相识一场的份上,本宫奉劝你一句,真正有野心之人,就得能放下架子,敢做出牺牲,若连让男人帮点小忙,都要受自己的良心苛责,那参将不如听侯爷的,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做个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大小姐就是。”
“好好考虑本宫之前说过的话,但若不想一辈子受制于人,又不愿对自家人喊打喊杀,就得不破不立,而本宫,是唯一能帮到你的人。”
祁景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比刚才被祁镇打时还难看,冯乐真不再多说,直接回主院去找沈随风了。
沈随风从主院出来时,恰好看到冯乐真要往里走,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点点笑意。
“走吗?”冯乐真问。
沈随风牵上她的手:“走。”
“你刚才做什么了?”冯乐真问。
沈随风失笑:“还能做什么,给世子诊了诊脉,改了一下近日要用的药方,又陪他聊了几句,殿下你呢?”
“本宫方才遇到祁景仁了,也同她聊了几句。”冯乐真回答。
“聊得高兴吗?”沈随风问。
冯乐真想起祁景仁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高兴,你呢?跟祁景清聊得高兴吗?”
沈随风想到祁景清苍白的脸色:“……嗯,挺高兴的。”
两人又对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心虚。
这两人每天都黏在一起,沈随年却是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本人要坐镇营关,还要不断应对大乾各地送来的快报,可即便忙成这样,也没能在十月之前将米全部卖完。
前几批的银钱很快送进了营关,可相比冯乐真需要的,却连一半都没有。
“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胡文生小心翼翼,“府衙以前都没这么富裕过,只是暂时还不够付殿下答应的兵士俸银,但按以前的规格准时发放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大不了过几个月再补就是。”
冯乐真沉吟片刻,将其中一笔交给他:“你拿去,在大雪之前将文仕、周圆、得天三条路修一下,不能再让那附近的百姓一到冬天都出不了门了。”
胡文生一愣:“可、可这笔银子不是要给兵士……”
“拿着吧,兵士的钱本宫另有法子。”冯乐真已然做了决定。
胡文生欣喜又担忧,看着她手里的文书想接却不敢接:“这这这不行,镇边侯那人最是不讲道理,殿下若是不按时间给他,只怕他要发难殿下……”
“再不接本宫可就拿走了。”冯乐真打断他,结果话音未落,手里的文书就被他拿走了。
“多、多谢殿下。”胡文生讪讪。
冯乐真轻嗤一声,好气又好笑。
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她以为祁镇多少能等,结果十月的第一天,他就带兵把长公主府给围了。
“放肆!你们想造反吗?!”阿叶怒极。
祁镇冷哼一声:“本侯可不敢造反,阿叶姑娘莫要给本侯扣这么大的帽子,十月之期已到,本侯不过是来请殿下履行承诺,拿不出银子,就请离开营关。”
长公主府内人人警惕又忧心,而被祁镇叫嚣着要送走的本人,此刻却是不紧不慢地坐在厅内喝茶。
“殿下,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提前叫沈家送了银子来,不如现在就给他们送出去?”沈随年问。
冯乐真淡定地抿一口茶:“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沈随风忍不住问。
冯乐真拈起一块枣糕递到他唇边,沈随风一看她这副样子,很难紧张得起来:“罢了,殿下若真被赶出了营关,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沈随年多看他一眼,唾弃他脑子里只有谈情说爱。
冯乐真笑意更深,又给他喂了点东西。
他们在屋子里吃吃喝喝,祁镇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一声令下,要带着兵士们强行攻进长公主府。
“殿下!”沈随年有些急了。
沈随风:“兄长别怕,殿下她越是故弄玄虚,事情便越万无一失。”
冯乐真认同地点了点头。
沈随年深吸一口气,就差晃着弟弟的胳膊问怎么可能了,府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殿下,祁参将来了!”
冯乐真眼底泛起笑意:“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