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为‘甲’,那这就是‘乙’。”他道:“以天干而论,我们大概还需要准备十个盒子,就能将手脚料理得差不多了……当然啦,就算古神的数量翻上十倍,也还依旧是僧多粥少。但总能缓解一二。“
这听起来简直有种“朕设此盒,待卿久矣”的奇特感觉,莫名的让人生出难以遏制的吐槽欲望。但林貌犹自踌躇不语,空寂的山洞中却骤然传来了尖利、刺耳,难以言喻的冷笑声,难听得像是指甲在刮擦玻璃。
李先生神色不动,仿佛早有预料。他甚至颇为礼貌的稍稍俯首,绝不欠缺礼数:
“上神居然大驾光临,真令在下不胜欣喜。”
“这难道不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那个声音粗粝而又喑哑,晦涩的发音中带着某种刻骨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阁下清查甲骨,不就是想摸清我的下落吗?现在我来见你,岂不正好。”
“在下的确很想与上神见一面。”李先生承认道:“毕竟我一直非常疑惑,所谓‘六天故气’,残暴恣睢、食肉饮血或者有之,但其粗蛮而直率的本性,怎么能想出往三江源引入北海淡水的招数呢?这样阴损而刻薄的办法,实在不太符合古神的常识啊。”
“庄子说,巧者劳矣智者忧,七窍开而混沌死。一旦明白了阴谋诡计,也就明白了人情世故,明白了仁义礼智,逐步滑入人性的范畴,而脱离了蛮荒与野性的力量源泉。某种意义上,古神越转化得像人,力量损失也就越为严重。”
李先生停了一停,非常温和的开口了:
“所以说,上神的力量,也该消磨得差不多了吧?”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令林貌都微微瞪大了眼睛。但那位上神沉默片刻,却只是冷笑:
“很聪明,很聪明!怎么,看透了我的底细,也打算给我预备一个红盒子了吗?”
“上神这就误会了。”李先生道:“我们可不敢给上神预备盒子。预备盒子那好歹也是活着进实验室的待遇,但往三江源引入北海淡水却是决计没有办法宽缓的罪行,不可饶恕的历史责任。所以,绝对没有哪个领导敢签字放上神一条活路,我们唯一的争论,大概是将来死刑的方式——是遵循唐朝的古礼,以大辟腰斩问罪呢;还是考虑现代世界的人道主义,直接枪毙了事?这种法律程序上的问题,总是比较复杂的。”
“当然,作为利益相关方,上神也可以提出行刑的意见。我们会考虑的。”
虎斑猫彬彬有礼的弯一弯腰,仪态实在无可挑剔。而山洞中蓦然一片静默,片刻中竟再无声响。如此冷寂少顷,那位擅自出面的古神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真是有自信。”他冷冷道:“那我就在藏区恭候大驾了……看看各位的嘴,是否能比长江黄河的洪水更硬吧!”
一语既毕,清风徐过,山洞中再无声响。李先生啧了一声,抬头仰望着空无一物的山洞顶,神色之中颇有思虑,仿佛在深沉的推敲着什么。如此长久思索后,他随口又问了一句:
“林先生以为如何?“
林貌道:“我认为应该加大轰炸的剂量,为这位上神醒一醒脑子。”
李先生:……
“相当高明的见解。”他干巴巴道:“真是一针见血。”
·
在大手子奋战于西北前线时(好吧其实也没有怎么奋战,他还有新麦饭吃呢),大唐君臣则正在尽力的适应新时代形式下的高科技作战。政事堂每三日一次御前会议,与皇帝一起讨论对吐蕃的战事,检查导弹打击的范围,学习各种拗口的现代术语,锻炼新形势下参谋决策的能力。
但这样的会议只开了数次,诸位相公就迅速发现了其中的尴尬之处:对于所谓的“现代战争”来说,有没有他们在幕后指导,似乎都并——并无甚紧要。
当然啦,战争肯定是一门特别高深而专业的学问,需要长久且艰苦的钻研。但至少在这种狂轰滥炸的战争模式中,相公们委实没有体会到智力与经验的作用。他们历次会议来的工作,大概也就是整合情报描绘地图,对准坐标按下导弹发射的按钮而已。但情报工作来自于先前布置的密探,相公们的智力实在没什么用武之地;而按按钮——就连皇帝未满十岁的皇子公主,人家也能按按钮啊!
喔对了,那边的组织还曾传过话来,建议他们不要过度的依赖坐标,在无甚握的时候,搞一搞地毯式轰炸也不算什么——所以吧,就连情报也未必有那么重要了。而政事堂的存在感,也便愈发的可疑了起来。
这种毫无成就感的诡异挫败情绪并不仅限于留守的诸位重臣。就连都督西北及藏地军务的李靖李药师,亦在前线发回过数封奏报,并在文中含蓄提及了自己难以言喻的心境——自大军开拔数日以来,前线斥候所见唯有被轰炸后的骚乱、恐慌,而没有一丁点成组织的抵抗。吐蕃用于警戒唐军的防线几l乎是在一日之内迅速瓦解,以至于前线部队能以某种郊游的速度快速突破川藏交界犬牙交错的堡垒,轻松愉快的日行数十里;而被甩在后发的主帅却不得不连发急令,禁止部队突进太快,影响后勤。
怎么说呢,考虑到这支军队的粮饷与后勤全部由现代世界承包,这一次往川藏地区的大举进攻,与其说是决战,倒不如说是青藏线大型团队旅游——包吃住的那种。
而作为身经百战的天下名将,功成名就后居然落个带团旅游的结局,李药师心中之不满,可想而见。
正因为这种共同的郁闷,三日一次的议事也变得草率了起来。几l位相公饮茶休息谈谈闲天,在皇帝的允许下按几l个按钮,而后拍拍屁股告辞走人,或者留下来等宫中预备的点心水果。每日流程,大抵如此。
但在这一日闲谈之后,当宰相们放下茶盏起身时,皇帝却并没有如往常般示意退下,而是犹豫了片刻,低声开口:
“朕昨日稍有不适。()”
当值的宰相们当即肃立,向至尊拱手:
“圣躬安否?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倒也没有什么。”陛下道:“只是……做了个梦,梦到有人哭泣。”
相公们的神色立刻松懈了下来,排在后方的魏征等甚至还长长嘘了口气,拍打着衣袖打算上前进谏,建议皇帝回宫后对皇后倾述梦境表达深情,不必在政事堂浪费时间。
皇帝缓缓道:“……只是,这哭声么,似乎是来自宫中的北面一带。”
难道做梦还讲究风水不成?魏相公眨一眨眼,正欲开口,却忽的一个哆嗦,再也做声不得:
宫中的北面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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