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生效还需时日,在此之前,似乎不便让身体虚弱的狸花猫做长途跋涉。双方商议数次,还是要不能决断,要看长安的局势,再做定论。
在等候房、杜、长孙几位的意见时,皇帝与李药师简单谈了谈吐蕃前线的战局。短短十余日之内,前线战场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吐蕃的守军依然在隔三岔五的导弹袭击中晕头转向、不能自己,完全无力组织有效的防御。而唐军先锋部队深入敌后,略无阻碍,轻松的仿佛武装行军。推进的速度仅仅只取决于交通环境。
“但近日以来,吐蕃军中的情形似乎有所变化了。”李药师道:“十几日之前,我派出的小股精锐常常能包抄仓皇逃窜的吐蕃主力,擒获恐慌中毫无防备的敌酋。但近日以来,虽然前线仍有斩获,活捉到的吐蕃将领却是越来越少了。”
在场的两人两猫之中,除了见识尚少的林貌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有军政一线工作的经验,能迅速从蛛丝马迹中窥见端倪。裹在狼皮小被子里的狸花猫抖了抖他的胡须,若有所思:
“这么说来,吐蕃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能在溃败中迅速逃逸,摆脱追兵,说明吐蕃一方的将领还拥有基本的威望与组织能力,可以在乱局中掌控亲军精锐,不至于真沦落到兵败如山倒的地步。而这一点尚未磨灭的组织度,便是吐蕃尚能顽强抵御的星星之火,支撑整个国体的心气。只要这点心气没有消蚀,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帝陛下显然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叹了口气:
“彼有人焉,未可图也。吐蕃还不到亡国的时候啊!”
这话有点长他人志气,但委实也是实情。以史实而论,吐蕃此时天时地利两方凑巧,正处于青藏高原千余年来最难得的一段兴盛光景,赫赫扬扬蓬勃向上,其心气意志,都在巅峰之时。若没有外力干涉,即使强盛如贞观、开元的大唐,也未必真能在川藏一带完全压制住凯歌猛进的吐蕃帝国;更不必说安史之乱、国力大颓的中原了——要知道,大唐声名赫赫的“国都六陷”,可就有吐蕃的一份功劳呢。
这样恢弘绵延的强权帝国,本来只能在漫长的对峙中逐渐消磨。能消灭它的与其说是外力,倒不如说是内外矛盾长久累积的形势,即所谓“天时”——“时来天地皆同力”,李二陛下再如何雄才伟略,也要静候时机。
但现代世界的力量却比一切天时都更加狂猛暴烈,这些从天而降的导弹在数十日之内硬生生打断了一个蓬勃上升帝国的脊梁,展示出了某种蛮横不讲理的强势——天时也是可以强行创造的,虽然创造的方式令人瞠目。
吐蕃或许还残存有组织能力,但这种力量也是有极限的。只要定点清除掉政权中作为主心骨的掌权者,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军队就会彻底溃败。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
李先生道:“我们可以轰炸吐蕃的首都匹播、逻些。但没有精确的坐标,要想准确解决整个吐蕃上层,还是有相当困难的。”
“那就必须得把赞普引出来。”李二陛下思索道:“换言之,需要集结大军,与吐蕃主力决战,逼迫赞普亲征……附近有适宜决战的地点么?”
李药师对着舆图沉吟,一时尚未开口,正在思考地理格局。林貌跪坐在侧,原本是沉默着洗耳恭听,此时却忽然开口:
“雨好像停了。”
围在舆图边的一人两猫愣了一愣,同时抬起头来。
如果只是天气的一点小小变故,大手子也绝不会打断军务上要紧的议论。但仅仅稍一愣神,大家就发现了不对。原本噼里啪啦、狂风呼啸的雨声确实是停了,营帐之外鸦雀无声,一片死寂,竟连水滴滑落的声响的都再没有半点——这不像是大雨渐渐止歇,倒像是视频被突然按下暂停键,一切动静都凝固在了空气中。
几人尚自面面相觑,营帐呼的被狂风撕开。红光一闪而过,化为剑仙的身形:
“快走!天上——”
一语未毕,红拂微微一怔,目光已经对上了盘坐于几案后的李药师。
远别数十年的故人隔着舆图与几案彼此凝望,一刹那间的怔忪比万千的言语都更有分量。凝固的空气如此寂静,以至于能听到剑仙轻不可闻的叹息。
三十年后树都老了,昔日意气风发的红颜少年重逢于凄凄冷雨之下,却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物是人非事事休。
这样微妙而深邃的气氛,这样深沉而厚重的往事,似乎格外适合喝一杯酒,做油灯下畅快的长谈。于是四众默默无声,就连较为木讷的大手子都在左右逡巡目光,寻找一个恰到好处,退出营帐的良机。
但剑仙毕竟是剑仙,那十年的江湖风雨自她变幻的神色中一闪而过,随后是毫无犹豫的决然。
“快走吧。”红拂平静道:“天上出了大变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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