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道会的总部在西区的华和街, 路途较远，黑帝向果老借了辆代步车。

真就是代步车，与悬浮车差了十万八千里, 纯手动吃汽油，四座狭小，没有空调，比蓝鲛五千多年前的车还落后。

黑帝当司机, 车在他的操纵下，像战斗车般惊悚, 时不时地颠簸一下, 坐在后排的姐弟俩脸色发白, 胃里翻滚, 差点吐了。

副驾驶座上的蓝鲛受过特训, 这种颠簸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不仅神情淡定，还有闲心看外面的风景。

今天天气比昨天好，太阳驱散了灰蒙蒙的雾露出真容，为整片街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晨光。

街道上, 清洁机器人尽责地工作，垃圾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尸体。

车子经过昨天夜里打群架的街道，蓝鲛特地注意了一下, 发现地上连血渍都被清洁机器人冲刷得不留一丝痕迹。

谁能想到，白天的和谐是建立在夜晚的血腥之上。

二十分钟后，车子顺利到达华和街。

阿林和弟弟从车上下来，抱住路边的电线杆, 吐得稀里哗啦。可惜了果老给他们做的包子和豆浆，还没消化就吐没了。

蓝鲛瞥了眼站他身边的男人。“你故意的？”

黑帝颇为无辜地道：“怎么可能？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第一次开四轮手动车，把控不住速度。”

蓝鲛抿起唇。

越否认越欲盖弥彰。

幼稚。

蓝鲛左右张望，看到路边有个做早餐的小摊，上前要了两份包子和豆浆，用晶卡付款，结果对方摆手。

“少爷，我们小本生意，只收现金。”

晶卡是有钱人使用的东西，需要刷卡机器，小贩可用不起。

蓝鲛为难。他手头只一张从果老那换来的晶卡，没有现金。

“给。”一只手伸了过来，给小贩递现金。

“好哩~”小贩收了钱，打包了两份早餐，“少爷，您拿好。”

蓝鲛提过袋子，瞅了眼身边的男人。“回头我还你钱。”

黑帝道：“不用，十块钱而已。”

蓝鲛：“十块也是钱。”

等办完事，他得去银行一趟，换些现金随身携带。

黑帝笑道：“本来就是我车技不好，就当补偿了。”

蓝鲛一想也对，不再纠结，等那对姐弟吐得差不多了，把早餐给他们。

阿林狐疑地盯着早餐袋子，不确定地问：“给……给我们？”

“嗯。”蓝鲛淡然地应道。

阿林想拒绝，弟弟眼馋地扯扯她的衣角。“姐……”

现在没胃口，可以留着当午饭啊！今天终于不用饿肚子了，多好！

蓝鲛见阿林迟迟不收，皱了下眉头，把早餐袋子强硬地塞进她的手里。

阿林拿着袋子，眼神复杂，有歉意，有感激，也有羞耻。

蓝鲛避开她的目光，拉了拉卫衣兜帽的带子。“走吧。”

“哦。”阿林把早餐交给眼馋的弟弟，掏出一条小手帕，擦去脸上的灰，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西区是济道会的地盘，她无需再做掩饰。

路上有人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哟，阿林今天起这么早？”

阿林挥手：“我哪天不早起？”

路人发现她身后跟了两名气质不凡的男性，露出暧昧的笑容。“阿林终于开窍啦？早下海早赚钱呀，也不用饿着弟弟的肚子。啧啧，一次俩小伙，厉害！”

阿林涨红了脸。“瞎说什么！他们是我上司。”

那人一听“上司”，瞬间收了流里流气的表情，尴尬地站到一旁。

阿林“呸

”了他一声，拉着弟弟的手，拐进一条胡同里。

蓝鲛和黑帝不紧不慢地跟她进去。

胡同复杂，七拐八拐，走了五六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济道会的总部是一座废弃的教堂。

教堂门口站着两个带枪的护卫，看到阿林回来了，疑惑地问：“果老呢？”

阿林道：“果老有事来不了，他推荐了两位先生。”

护卫半信半疑地开门，让他们进教堂。

教堂内部被隔了几个区域，中间是大堂，此时坐了十来个老人，有男有女，头发斑白，衣着朴素，正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不知谁喊了一句“阿林回来了”，他们停下交谈，齐齐地看了过来。

“阿林，果老怎么没来？”一个穿灰大衣的老人板着脸严肃地问，“你怎么带了外人？”

老人话刚落，蓝鲛刹时感到一股浓烈的敌意，还有人掏出了枪，充满警戒。

黑帝漫不经心地道：“阿林姑娘，这就是你们济道会的待客之礼？”

阿林汗颜，忙道：“李叔，他们不是外人，是果老信任的人。”

弟弟附和：“是啊！李叔，哈迪斯先生和波塞冬先生都是好人，他们给我买了早餐！看~”

小男孩开心地扬了扬早餐袋，嘴巴一咧，露出两颗大门牙。

李叔拄着拐杖，走到黑帝面前，犀利地打量他。“你是果老的朋友？”

黑帝道：“朋友算不上，偶有来往。”

李叔大皱眉头，沉声问阿林：“你把情况跟他们说了？”

阿林点头。“是，果老让我说的。”

李叔捋了捋胡子，对黑帝道：“既然你们是果老推荐的人，那我没什么可反对的，但是，年轻人，你得考虑清楚，一旦和济道会沾上边，以后就得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