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2 / 2)

蓝鲛没想到碧绡竟愿意留下来守护他。

他动了动嘴,冒出一串气泡。

谢谢。

他无声地说。

碧绡毕生的愿望,就是继承鲛人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没有给自己立墓碑,而是坐上了王座,这一坐,不知坐了多少年。

蓝鲛含着泪,笑了笑。

返身在附近的一个大贝壳里找出花纹华贵的鲛绡,轻轻地披在碧绡的骨架上。

往后退了一步,他抬起右手,按在胸前,弯曲尾巴,向他致以王礼。

好一会儿,他直起身,发现碧绡握成拳头的左手里似乎捏着一个东西。

犹豫了一下,蓝鲛小心翼翼地掰开,取出那物。

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球,人类的科技产物。

金属球上有一个小钮,蓝鲛试着按下。

“滴——”

金属球亮了起来,跳出一个光点,光点扩散,形成虚拟的全息图像。

墨青长发,金色眼眸,五官深邃,表情既倨傲又落寞,他是碧绡。

‘小鲛,又见面了。’

碧绡偏头嘀咕一句,继续开口。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最后陪伴你的人是我。为了守护你,我单身了四千六百三十一年七个月零三天。鲛人王一直未归,我寻思着等你醒来,勉强和你凑一对,一起纵横大海。可惜啊……你这家伙太能睡了。’

弯了弯嘴角,他眼里闪着精光。

‘每年吸了我那么多力量,不延长休眠时间才怪。’

‘咳,言归正传,我等不到鲛人王,也等不到你苏醒了,只能去人类那搞了个防水的影像存储器。但愿卖家没有诓我,百年后还能正常使用。’

‘小鲛,当你醒来,可能是地球最后一条鲛了。孤独吧?孤独就对了!孤独的滋味我最了解,每天无聊的一条鲛打猎,一条鲛进出宫殿,一条鲛唱歌,一条鲛守着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快疯了,懂吗?快疯了!有时候,我恨不得打开封印,唤醒你,拥抱你……啊,别误会,我不是想和你交尾,只是想找条鲛抱抱。’

他又偏头,叹气道:‘我要真这么干了,鲛人王回来一定揍死我。’

似乎有什么在眼角滑落,一闪而逝。

碧绡回头,表情严肃。

‘小鲛,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无法再守护你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别哭,哭了会掉珍珠,珍珠够多了,打开贝壳看看,好几百箱,全是族人这么多年哭出来的,足够你拿去人类世界卖了钱花。还有其它族人收集的宝贝,都留给你。怎么用,随你。用不上,扔了也无所谓。不过,别动我的遗体。’

顿了顿,他笑,‘我生前当不了鲛人王,死后总可以坐坐王座吧?’

蓝鲛死命地咬唇,眼泪滚滚而下。

‘都说了,别哭,还哭。唉,真拿你没办法,所以啊……’

他抬起手,隔着时空摸蓝鲛的头。

‘怕你醒来看到这么多墓碑吓坏了,我特地把你的贝壳挪了个窝。那里和鲛人宫殿一样,磁场混乱,安全性高,人类的科技产品探测不到。’

‘我希望你醒后不要回来,回来徒增悲伤。去人类世界,做条人鱼,找个爱人,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至于延续鲛人族群这种重任,算了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生存不下去,只好灭亡。’

‘就让我,成为鲛人族最后一任王吧!’

他垂下眼,轻轻地说。

‘永别了,小鲛……我多么……想……’

想什么,他张了张,没有出声,画面消失,金属球用尽了仅存的能量。

蓝鲛捏紧球,按在胸口,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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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艘出了故障只能浮在水面的小型潜水艇艰难地前进着,操控它的青年死死盯着显示屏上的数值,智能提醒这里信号混乱,无法判断方向,他气得捶桌子。

“果然是便宜货,坏得这么快!”

心有不甘,青年打开潜水艇的门,爬出船舱,用绳索固定住自己,以防被波涛给甩飞了。

他拿出望远镜,四处观望。

水龙出现的地方应该就在附近,只要确定目标,便能下水探查。

一个浪打来,湿了他一身,他低咒,放下望远镜,原本斯文的脸扭曲得狰狞。

鲛人一直是传说中的族种,和人鱼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很多人不相信,他却深信不疑。

因为他祖上曾买过一串特殊的珍珠链,他拿去检测,发现珍珠成分与贝壳里的珍珠截然不同,更不是地球或外星任何一种已知元素。

传说鲛人泣泪成珠,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串鲛人泪?

持着这样怀疑的态度,青年秘密探寻。

怂恿哈德森叛出星际海盗,藏在地球海洋,方便行事,万万没想到,哈德森那个蠢货,竟然为了贪小便宜,被帝国军杀了。如果不是他提前防了一手,也差点栽了。

果然,凡事只能靠自己。

海浪太大,怕海水涌进潜水艇里,青年准备回舱,突然,一缕悲伤悠长的歌声传进他的耳朵,若隐若现。

青年怔怔地望着前方,魔障了般,流露出痴迷的神情。

歌声穿透吵杂的海浪声,丝丝入耳,哀愁的音调勾起了人心中最痛苦的回忆,青年下意识地按住胸口,情绪随歌声一起一落。

是鲛人之音!

一定是鲛人之音!

青年热血沸腾,晃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受歌声蛊.惑,他要开潜水艇找到鲛人。

突然,一股可怕的威压从天而降,青年脸色发白,浑身僵硬,艰难地抬头,瞳孔一缩,惊恐万状。

“好久不见,相良川希。”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青年吞了吞口水,满头大汗。

“黑……黑帝……”

半空中,高大的男人身穿绣有星际海盗标志的墨黑长袍,稳稳地站在一块悬浮的金属板上,及肩的黑发张狂飞扬,右眼戴了一只金属眼罩,左眼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