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他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眼神变得灰黯。
悔恨、懊恼、心疼的情绪在心里不断交织,他不知道是该怪命运还是该怪自己,如果不是他太自卑,如果他足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他们之间就不会绕了这么多弯路。
“阿蘅,对不起,”他伸手揽过她,环在腰间的手收紧,“是我回来晚了,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叶以蘅已经很久没哭成这样了,但听到他的话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她抽泣着,连话也说不完整。
容温的手轻拍她的后背,就像在安抚刚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不哭了,都怪我。”
他拿纸巾帮她擦眼泪,叶以蘅反而哭得更凶,眼泪掉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很快洇湿了一片。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可以吗?”想到刚才那条短信,叶以蘅始终心里不安稳。
脑海里闪过那个人的脸,容温迟疑了一会,才点头。
“好。”
陆嘉望说那只是个开始,叶以蘅信了。
因为这天晚上,她和容温在餐厅吃晚餐,刚入座,门口就有人走进来。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那人停顿了片刻,忽然尾音上扬,“不过我好像看到朋友了。”
听到这个声音,叶以蘅心里一沉,立刻抬起头。
陆嘉望穿着件黑色大衣,颈间系了条格纹围巾,他站在门口,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他眼底挑衅的眼神让她觉得这和昨天在海边装可怜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他长得太高,走过来时,不少人都在看他。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陆嘉望解开围巾,从容地拉开椅子坐下,“听说这间餐厅味道不错,但这会没位置了,不介意的话,一起?”
他装得太像,似乎还真是偶然遇上的,他话里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大衣已经挂在椅背。
叶以蘅正要拒绝,旁边的容温忽然开口。
他笑着说:“好啊。”
叶以蘅震惊地转过头,容温却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安抚。
大概是两人长得实在太像,周围的人频频看过来,连侍应走过来倒水,都忍不住在两人间来回打量。
尤其在灯光下,两人的脸更是相似,叶以蘅看着这几乎一样的脸,有些恍惚,甚至今天他们连衣服都是黑色系的,连她都担心自己会喊错人。
这一顿饭她吃得提心吊胆,她知道自己没胃口,所以只点了份意面。
刚吃了一口,忽然眼前多了一小块切好的牛排,容温用叉子将食物送到她唇边。
“尝一下,看好不好吃。”
以容温的性格,平时很少会做这些,尤其是在外面的餐厅,今天倒是有些反常,叶以蘅迟疑了片刻咬了一口。
但还没吞咽下去,陆嘉望就把切好的那份牛排推到她面前。
“我记得你喜欢吃五分熟的。”
容温脸色变了变,握着刀叉切锯牛肉的手一顿。
气氛变得焦灼,这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叶以蘅把餐盘推了回去,回道:“你记错人了。”
“或许吧,”陆嘉望自嘲地笑了笑,话里有话,“又或者只是有人不愿意承认。”
空气霎时变得安静,直到侍应端着菜上来,话题才绕了过去。
这短短半个小时,叶以蘅出了一身的汗,比在桑拿房还夸张,她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离开一会喘口气,恰巧这会姜雨葭给她打电话,是工作上的事情,三言两语讲不完。
她捂住听筒,对容温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去吧。”容温点头,又轻声提醒道,“戴上围巾,外面冷。”
“嗯嗯。”
叶以蘅把围巾裹了两层才离开座位,走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从表情来看,两人似乎相安无事。
她缓了一口气,电话那头的姜雨葭问她:“怎么啦?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没有啊。”叶以蘅努力平复心情,“没事,你继续说。”
叶以蘅在门口接电话,卡座里短暂地陷入沉默,但彼此都能感知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这回是容温先开口的。
“这顿饭快吃完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陆嘉望。”
容温点点头:“我应该就不用介绍了,阿蘅应该和你提起过我吧。”
陆嘉望挑了挑眉。
容温感受到了他的敌意,抬眼看向他:“很快就是春节了,不知陆先生春节有什么安排吗?”
陆嘉望抿了口红酒,随口应了声:“暂时没有,怎么?”
容温眼神平和,话里暗藏机锋:“没什么,就是春节我打算去拜访叔叔阿姨,还没想好要买什么,想向你请教一下。”
握着高脚杯的手骤然握紧,陆嘉望眼底泛起寒意。
容温很满意看到他此刻的反应,故作惊讶地说:“你不会还没见过阿蘅的爸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