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大哥和小杨立即答应了下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要做什么,但通过刚刚几小时的相处,他们已经开始相信了面前这个相貌不错的年轻人。
而且,楚孑也并不是光指挥别人自己不做的性格。
他上岸之后立马从明村长家借来了粗绳子,然后将一端交给了周大哥、王一弗和小杨他们几个,自己则又潜下水,将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村碑上。
阳光正烈。
小河旁,四五个男人赤着膊,奋力地将河水里的重物提上来。
这场景引得周围无数村民驻足察看。
他们都不知道这些陌生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他们在干吗啊?”
“这不是前两天明家儿子跳河的地方吗?多不吉利啊!”
“这是在拉村碑上岸吗?”
“听说明家那位而儿子就是捆着村碑跳进河里的,你们说那村碑不会有问题吧?”
在他们眼中那块被绑着堕水的村碑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甚至不如明村长家这一场八卦重要。
但楚孑显然并不这么以为。
水底水草重重,给他打捞村碑的工作添了不小的阻力。
最后,连刘冰都找来水性极佳的钱嗣礼也一并下了水,几人合力,才终于把村碑拉了上来。
明村长被各路村民指指点点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本来儿子跳河就是这村里最大的事了,现在还有一帮子外人来捞村碑,那就更是显得的叛经离道了。
“别捞了,快放着吧,”明村长急忙道,“那村碑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就沉在河底吧。”
“不行,”楚孑抹干了脸上的水,就急忙跑到村碑旁边,开始翻看起来,“这村碑很可能都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可是这东西一直就在这里啊,风吹日晒的,也看不出什么。”明村长不太明白楚孑非要捞起这块村碑的意图。
楚孑却也没再回答,只是翻过那块村碑。
村碑确实石块老石头了,正面刻着东发村,显然是建国之后的字体。
但村碑的背面却凹凸不平,楚孑还记得那天在月光之下的水底看到它的样子,那些纹理并不像是自然地风化和腐蚀,更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楚孑立即摸着石头上的纹路,在旁边的泥地上写着。
渐渐,他发现,这似乎是个“熊”字。
楚孑估测不出这个字的年代,只觉得依照这样的风化程度,总不低于百年了。
而这雕刻的手法似乎刻的是篆体字。
多在明清时期用于碑文书写。
所以,楚孑猜测,这个村子,很有可能最开始叫作“熊村”。
在建国之后才改成的“东发村”。
只是这个村子四周都是平原,还有不少河流,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熊的样子啊。
怎么会起这个名字呢?
楚孑思索着,又开始翻看这块石碑,终于在底部又摸到了一些凸起。
一般的碑文用的都是阴刻,而这两个字却是阳刻的。
阳刻的缺陷就在于更容易被磨损,但幸亏这两个字似乎一直在最底下,风吹雨淋受到的并不多,所以保留了下来。
楚孑仔细摸了半晌,终于确定,这也是两个汉字。
“冉祖”
冉祖……
能在这个地方刻下字的,要么就是谁的标记,要么就是当初雕刻这块石碑的工匠的名字。
只是冉祖这个姓氏未免生僻。
但历史研究不怕生僻,就怕太常见,如果这里要是刻着个王字,那就真不知道该如何调查了。
瞬间,楚孑回到系统里,只见漫天的资料平铺在了他的眼前。
这储存这部分记忆的宫殿的最角落,楚孑将那本旅游册子摊了开来……
半分钟后,他给猫教授打去了电话。
一分钟后,猫教授给了他西南省博物馆典藏部一位负责人的电话。
*
范和平关上了自己办公桌前的台灯,叹了口气。
今天是他在西南省博物馆典藏部,古文献组任职研究员的最后一天。
他刚刚过了六十岁的生日,就要退休了。
他的书桌很是整齐,虽然堆满了各类文献和参考书籍但丝毫不显凌乱,颇有老一代学者的讲究。
范和平刚刚度过了六十岁的,一直在和这些古文献打交道。
他走过长长的走廊,看向别的组别还都灯火通明的。
而自己的组已经早就下班了,自己已经算是留的最晚的一位了。
为何会如此呢?
因为西南省博物馆里的文物,要论起来,古文献是最少的一部分。
首先,所有的文物里,古文献都属于极其稀少的一类。
因为无论是纸张还是竹简,都极难保存,所以传世量非常少。
而一般情况下,重要的古文献都已经交给国家博物院或者文物局进行研究了。
能留在他们博物馆的古文献,无非就是一些地方志之类的东西。
更何况,对于一个博物馆来讲,最吸引人的从来都是那些精美的文物,比如玉器、瓷器、漆器……
没什么人来博物馆是为了看古书的。
久而久之,古文献组就成了这个博物馆最不被重视的组。
范和平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
虽然他这一辈子都在研究古文献,但也只是省博物馆的一颗螺丝钉罢了,似乎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甚至在他离开后,这一组都不存在了,被书画组合并了。
想到此,范和平的心情就更低沉了几分。
“舅舅,恭喜退休。”
一个穿着风衣留着短发的女性拦住了他。
范和平抬头,见是
自己的侄女,立即扬起笑脸:“小白,怎么这么有空来找我,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给学生放假了,”白岑笑着扬了扬头,“舅舅退休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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