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水哥稍微休息、调整片刻之后,何领队立即上前问道:“水哥,水下情况怎么样?”
水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太行,今天水下没有能见度。”
“哦……”
楚孑四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是面露惋惜。
“今天你们不要继续进行潜水工作了,”水哥想了想,果断道,“明天再说吧。”
“是。”何领队立即回答。
他们也知道这是水哥作为总领队,出于保护手下队员的安全考虑,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毕竟工期很短,只要能让他们下水,水哥是不会这么“手下留情”的。
四位队员在陌生的沉船遗址第一次潜水并不是件小事,对水下的环境本来就不熟悉,在没有能见度的情况下直接下水,是非常危险的。
这次不像是在姜女石遗址的考察,姜女石遗址首先离岸边很近,风浪平稳,水深也比较浅,在多次声呐仪器扫描之后,就算是“盲潜”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经远舰沉船遗址处的水深大概有十米左右,海底情况也比较复杂,更遑论还有各类动物了,所以不能像在姜女石遗址时那样直接进行水下勘测。
“我去冲个淡水澡。你们几个也别闲着啊,”水哥脱下了潜水服,指着不远处说道,“你们也帮文物组挖挖泥吧,不然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弄完。”
四人顺着水哥手指的方向,朝着工作平台船尾的跳板看去。
粤省打捞局大型抽泥管的过滤箱正摆在此处,前两组打捞局的潜水员在水下抽泥工作完成之后,在过滤箱中形成了大量的海水泥浆裹挟着其他物品的过滤物。
为了不落下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文物,水下考古队文物组的队员们还需要再对这些泥浆进行徒手分辨清理工作。
简而言之,就是要扒一遍泥。
楚孑看到这份工作的时候,脑海中就闪过了四个大字——
“基因觉醒”。
这不就是他之前在海昏侯工地干了半年的工作嘛!
所以楚孑也根本没有推辞,立即加入了扒泥大军。
实不相瞒,海泥渣看上去比海昏侯墓中的淤泥脏乱了十倍不止,而且带着一股浓重的“海洋的气息”,毕竟海泥渣都是水体中的粉尘颗粒和各种来自海洋生物的沉淀物形成的。
鲁小达之前没有做过这份工作,筛了一会泥巴就觉得腰酸背痛,但是大老爷们嘴上也不抱怨,就是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沁了出来,看着表情怪痛苦的。
楚孑的身体倒是没别的太大感觉,就是觉得这样做效率有点低,又看到了鲁小达痛苦的样子,四周望了望,忽然心生一计。
他从船尾找来了抽水泵,接上了后甲板工作间门的电源。
鲁小达一脸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楚孑故意买了个关子,直接打开了电源,片刻间门,淙淙的海水从管道中涌了出来,冲刷着这些淤泥
。
楚孑调整着水流,很快藏在淤泥中的东西就都露出来了。
“这个好诶!”鲁小达拍手,“方便多了。”
就连文物队的成员也赞扬道:“真不错,效率提高了好多,还得是年轻人脑子活络,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这下大家的工作也轻松了很多,鲁小达也可以专心负责水泵,活动活动腰了。
楚孑也为自己能做出一点微小的贡献感到开心,毕竟徒手分辨这项工作要贯穿整个水下考古的过程,也是占据水下考古“半壁江山”的组成部分,能让大家都轻松一些也是好事一件。
有了这个举动,文物队的成员们也对楚孑这位弟弟打开了话匣子,大家本来就都是考古口的人,自然有很多话可以聊,都在各自说着过去的经历,让楚孑也听得十分过瘾。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将整个海面都染上了金黄的颜色,一帮志同道合的战友就在后甲板上做着相同的工作,聊着家常,被海风轻轻吹拂,不可不谓是一种浪漫。
楚孑吃着鲜鱼鲜菜的晚饭,望着远处海平线上橙色的余晖,只感觉到惬意和满足。
“几百黄昏声称海,此刻红阳可人心。”
正是此刻之情之景。
……
隔天一大早,水哥就已经从水下回来了,给何领队他们小组带来了消息,“今天可以下水了”。
这是楚孑他们在老人石海域的第一潜,四人都严阵以待。
而他们的任务也比较简单,只有两项,一是要对照今年辽省庄河老人石潮汐时间门表,对比观测沉船位置的潮汐表平潮前后的水文情况。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在高.潮或者低潮之后,有一段时间门,水面会比较平稳。
这段时间门大概是两小时左右,也就是他们可以进行下潜的时间门。
他们则是要对比潮汐时间门表,用手持的测深仪和手持测速仪,看看在这两小时中,水面、水下的流速、深度等等情况到底如何,作为今后推测该潜水点的具体工作时长的依据。
如果再具体一点说的话,就是只有在流速低于50厘米/秒时的时候,水下考古的队员们才能安全的工作。
每隔30分钟,他们就要进行一次测试。
何领队总习惯称这样的行动是在“给大海量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