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混乱的一天。
混乱的一天从清晨开始。
在接到受害者厉图图的死讯之后,陆晓、温嘉朗就和刘重安一起冲到了儿童医院。
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此刻儿童医院门口已经被各家媒体围的水泄不通了。
记者们看到检察官和警方来到医院,瞬间蜂拥而上。
“您好,请问现在死亡的是儿童幸福之家纵火案的受害者吗?”
“请问现在的侦缉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
“其他受害者的情况怎么样?”
“本案是由少年犯重犯罪导致的吗?”
“厉图图的生母是谁?”
“请问厉娟女士状况如何?
“……”
温嘉朗人高马大,一路架开记者,带着刘重安和陆晓往医院里冲。
幸亏医院有不少保安围着,到了里面才没有什么记者挡路。
“哎,”温嘉朗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失策了,应该换个衣服再来的。”
“谁能想到有这么多媒体啊,”刘重安抱怨,“这不是把事情弄复杂了吗?”
“更为关键的问题是,谁把信息透露给了媒体。”陆晓依旧冷冷道,“我们已经是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媒体却比我们来得更快。”
刘重安只觉得混乱,叹气:“也许是媒体听到厉娟住院了,就一直没走吧。”
“全市这么多成人医院,儿童医院只是国际部有个成人内科而已,甚至这里离壹号会所都不是最近的,”温嘉朗摇头,“真是,煞费苦心呐。”
二人说着,就已经到了儿童医院的负二楼。
这里就是医院的太平间。
二人也没想到竟然在太平间门口遇到了厉娟。
厉娟的手上还挂着吊水,眼圈通红、发型凌乱,说是形容枯槁也不为过。
见到检察官和警官来了,厉娟往地上一摊:“惨啊——我的孩儿啊——”
眼泪噗嗤噗嗤地往出涌,站在一旁的护工赶紧拉她:“娟姐,您的血压还没稳定呢,可不能在这时候哭这么厉害啊。”
厉娟却不管,只是高呼:“我的孩儿,就这么没啦——”
哭到最后,甚至都有些抽噎,几乎要断气了。
温嘉朗走上前,将厉娟搀起来:“您先别激动。医生怎么说?”
厉娟气若游丝:“还能怎么说,昨天夜里心肺功能就开始衰竭,一直在抢救,到了早上,就彻底没了,我的孩儿啊,他才六岁啊——”
这时候,太平间的管理员走了出来,拿着几张单子,问:“请问谁是厉图图的监护人?麻烦来签下字吧。”
厉娟哭到:“我儿子是,他还没到。”
管理员许是见了太多哭泣的人,此刻神情毫无波澜,看向了检察官和警官。
这身衣服让他本能地有追寻建议的冲动。
按照程序,
厉图图由儿童幸福之家收养,自然该由儿童幸福之家负责,所以监护人是魏家冠没错。
刘重安朝管理员点了点头,但她不明白,魏家冠看上去很孝顺,连去会所都带着他妈一起,为什么他妈病得这么重了,人却不在?
厉娟越哭越厉害。
陆晓却在这时候走了上去,用一种温嘉朗和刘重安从未听过的温柔声调,问厉娟:“娟姨,我爸也是高血压患者,高血压患者早上都是要吃药的,您吃了吗?”
厉娟的哭泣暂停了片刻,护工赶忙说道:“吃了,已经吃了。”
说着,他就从包里拿出了药,也有点犹疑:“要不再吃一个?”
厉娟推开他的手:“我的孩儿都没了,我吃药有什么用!”
陆晓又查看了厉娟的输液袋,说道:“我看这液块输完了,要不娟姨先回病房,我们待会儿和魏家冠办后续的手续就好。”
厉娟立即警觉:“后面还有什么手续?”
陆晓这才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厉图图是涉案受害人,警方存有疑虑,应当尸检。”
“尸检?!”厉娟神色狠戾起来,“我的孩儿他才六岁,那么小,现在就这么走了,你们还要把他剖开?!你还是人吗你!”
温嘉朗上前,也学着陆晓的语气:“娟姨,现在尸检技术很发达的,检查完会和检查之前一样。”
刘重安有样学样:“没错的,娟姨,您放心吧。”
厉娟眼神一狠:“不行!我说什么都要让我的孩儿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走!”
陆晓语气如机械一般:“刑事案件警方对尸检的要求是可以不经过监护人的同意的,如果您一直在这里阻拦警方办案,可能我们就要以妨碍罪向您提起公诉了。”
厉娟见陆晓不为所动,干脆躺在地上:“不行,我说什么都不同意!你们要想剖开我的孩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陆晓摇了摇头,走到了角落,打起了电话。
厉娟急了:“你给谁打电话!你干嘛!”
但很快,陆晓挂断了电话。
“我刚刚给魏家冠打去了电话,”陆晓没看厉娟,反而看向刘重安,“魏家冠作为监护人已经口头同意尸检了,我看儿童医院也有尸检室,麻烦刘警官,通知法医到这里来办案吧。”
刘重安干脆利落地从厉娟身上迈了过去,也打电话。
温嘉朗见状,搀起了厉娟,半推半架的往出走,后来甚至直接把厉娟背到了背上:“我看您身体也不舒服,您先回病房吧。”
说着就一溜烟地朝外跑去了,还不停朝远处喊:“医生!护士!有推床吗!这位病人状况不太好!”
厉娟许是低血糖,竟然也抵抗不得,看着自己离停尸房越来越远:“诶?诶!不对!诶!”
……
等待尸检结果的过程非常漫长,陆晓二人一直在地下二层待着也没有什么作用,反倒让前来的一波一波的家属心生疑惑,所以二人便回到了一楼大
厅。
温嘉朗十分入乡随俗的从医院小卖部买来了点面包、饼干还有豆浆之类的,二人就在大厅里和别的家属病号一样,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