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个什么出去?”
周诲回去后,九斋老祖劈头询问道。
当然,不是真正的九斋老祖。
这老东西不知道算到了什么,在仙法大会开始突然从中境跑回了南境,之后似乎觉得跟周诲结盟的火渊神树也不怎么安全,干脆回到了他的老巢神旨坛。
虽说如此,九斋老祖并不放心,尤其是观测到整个小世界的气运异常后,他认定了和不倦有关——他其实倒是猜对了,虽然周诲本身没做什么,但这事发生在曲千星让魔族考试以后,不过现在的九斋和不倦都不知道就是了——九斋想知道不倦干了什么影响气运,于是派了个分//身过来观察情况。
那是个很丑的分//身。
它很小,只有乒乓球那么大,满是皱纹,还长着跟九斋一样的白胡子,无论走远了看,还是凑近了看,都像是个长毛的干橘子。
唯一的优点是,这种分//身很节能。
它花费不了不多灵力,存在感还低,不容易被人注意,即使有人发现了,也不会觉得这竟然是一个渡劫期大能的分//身。
至少宇文轩就没注意到。
因而宇文轩在布置魔气陷阱的时候,一开始就被九斋发现了,要不然周诲沉迷研究阵盘还真未必发现得了,这也是宇文轩故意为之的结果,他真的很明白怎么避开师尊和其他师兄弟姐妹的视线,只是没想到还有意外的伏兵。
不过九斋在跟周诲告状后,周诲倒没立刻将自己的大徒弟挂在树上。
主要是宇文轩准备干得这些破事儿,要是他心存恶意,只为了吃食往最糟方向去干的话,那么导致的恶果不是挂在树上能了事的,差一步就是周诲必须大义灭亲挥泪斩了大弟子,让对方重新投胎从胎教开始重新教育的程度了。
好在宇文轩还算有人性。
不多,但及格了。
何况周诲仔细想起来,发觉自家这个大弟子一贯对外人没太大兴趣,却反常的屡次去招惹万兽堂的弟子们,虽说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吃,但他果然还是将那个孩子当作了玩伴吧!
(“甘棠”:玩伴……?如果我单方面被玩的这种关系叫做玩伴的话,那大概是吧?)
宇文轩自己扩展的门派以外的人际关系!
周诲意识到这点,竟然有点感动。
他一直觉得,自家的孩子们什么都好,就是太内向太排外了!
哪怕是最稳重靠谱的曲千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的经历的缘故,对外人抱有过剩的戒心,似乎没办法找到至交好友的样子,更不用说其他弟子了。
没想到最护食的宇文轩意外的有了朋友,尽管这个朋友已经死了,还死了两次,但至少说明这孩子的交际能力没出问题嘛,也许是自己一直管得太严了,没让这些孩子出去历练的缘故,想来小孩子就是多在外面跑跑,才可以交到朋友嘛。
自己也不擅长社交,但朋友们不就是在历练的时候交到的
吗?
一时高兴下,周诲就决定将宇文轩放出去了。
周诲还将自己的体悟告诉了九斋。
九斋用他那个风干橘子一样的分//身做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你的朋友?”
“?”周诲奇怪地看了回去,他似乎领悟到什么,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原来,九斋,你一直不认为我是朋友吗?”
“……”
九斋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
这很正常,无论谁看见一个银发大美人因为一只风干的橘子露出这样的表情,都会想要切碎这只橘子的。
九斋自己都有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愧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九斋艰难地说道,“我是比较惊讶,你竟然也是把我当朋友看待的。我其实一直以为你把你周围……咳,我们这样的人,当作你修行的阻碍呢!”
“我怎么可能这样想,”不倦认真的说道,“九斋,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其实并不怎么高兴。
第一次见到不倦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变成了‘同辈’。
九斋的感觉其实挺复杂。
只是这种感觉不能说出来,再让不倦“受伤”一次,他一定会没命的。
周诲也没有忘记旁边其他人,他转头看向从刚刚就在对九斋散发杀意的入妄:“入妄,你也是我的朋友。”
入妄(复制自不倦)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色,不过不等其他人看清楚,一张红色的京剧脸谱就遮住了他的整张脸,整个人也缩到了阴影中。
周诲继续表白:“佩兰还有老陶,你们也是。”
“真没有诚意。”佩兰吐槽道,但它的秃尾巴炸毛了。
陶竹摸了摸肚子,笑呵呵道:“回头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简城主,让他后悔一辈子。”
“?阿简自然是我的朋友。”周诲道。
他发完了一圈朋友卡,还再次环视了周围一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这个时候,周诲的目光和站在人群外的司空耀突兀地和他对上了。
司空耀顿时打了个寒颤。
还好(?),不倦的目光在他身上顿了顿,但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移开了。
……这种淡淡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肯定不是朋友啦,但被这样默不作声的无视掉也很让人伤心。
司空耀觉得自己现在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本来就不是司空耀自己想来的。
老实说,他早就想遛了。
之前司空耀带着一群逍遥宫的工匠来‘送给’周诲,周诲没有拒绝,还‘邀请’他观摩了炼器师资格考试,基本上按照修仙界的‘常识’,他们就算彻底‘和解’了。
何况司空耀带来的工匠很给力,他们或高或低都拿到了资格证,正是天灵派需要的人才。
问题在于,那场考试中曝出了天道盟司工部官长关信广竟然
是抽取了不倦的四弟子关业的脊椎骨的犯人的重大丑闻,导致和他一起过来的荏苒神女竟然连招呼都没打就跑掉了(司空耀是那么觉得的,至于深层次的理由,司空耀表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些破事别把他卷进来),这就导致司空耀很为难。
司空耀原本就想要在资格考试结束后就离开,可那之后,不倦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这也让司空耀一直没找到打招呼的机会。
固然,不倦没有限制司空耀的行动,其实不打招呼也可以离开,但司空耀又怎么会是如此不知礼数之人?万一被误会成荏苒一伙的,都是畏罪潜逃,他岂不是前功尽弃?!最最麻烦的是,不知道不倦怎么想的,竟然将入妄的客房安排在了他隔壁,每天用阴气沉沉的表情盯着他,还跟不倦是一张脸,让司空耀想起了当年被追杀的日子,很怀疑自己走快一点,对方都能立刻追上来。
好在司空耀最大的优点除了跑得快,就是心大。
他见自己暂时走不了,就索性安心待了下来,每天吃吃喝喝,还跑去围观仙法大会,竟然觉得这几天过得比在逍遥宫的时候还要自在多了。
直到今天,这段时间不知藏在哪里的不倦突然把他叫了过来。
司空耀提心吊胆地跑来一看,感觉不像是要清算他的样子。
不过一群不知道多少岁的老怪物聚在一起玩认朋友的幼稚游戏也太超过了一些,霸//凌他司空耀没有朋友吗?再说他司空耀没有朋友,不都是不倦害的——因为被不倦追杀了几年丢尽了脸,但高阶大能们生活乐趣不多,最要的就是面子,于是司空耀的那群表面朋友跟他划清了界限,甚至连高阶修士的聚会,都没人愿意请司空耀了。
司空耀悲从中来,他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周诲继续批发朋友卡的行为。
“仙尊大人,您找我过来有什么吩咐吗?”司空耀询问道。
“啊,是关于魔气的事情,”周诲倒不是故意无视司空耀的,他只是单纯觉得刚刚的话题和司空耀无关(司空耀:够了!),被对方这么一提醒,周诲总算想起了正事。
他看向周围:“也就是这里。”
“魔气?”司空耀跟着看了一圈周围。
他们此刻在仙法大会的某赛场的擂台中心。
虽然仙法大会的赛场都是统一规格设计的,光看内部很容易迷失方向,不知道哪里是哪里,但司空耀这段日子没白晃,凭借着渡劫大能超常的记忆能力,他将所有赛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更何况说到‘魔’,最近还发生了某件很有指向性的事情。
“你是说万兽堂的掌门燕白浪走火入魔事件?”司空耀问道。
这也算是仙法大会开始以来的第一大事件了。
虽然今天是来不及了,但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应该是霸占明天的报纸头条的事件了。
先不说为了掌门之位联合长老谋杀师姐窃取对方的《万兽决》这件事多么狗血,单单燕白浪入魔就足够修士们讨论半年,主要是天灵派还直播了整个过程,现
在从千星堂到天灵派本部到处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可惜司空耀一直觉得上三境的比赛没什么可看性,所以当时去中三境的赛场了,出来还和刚认识的东境龙族喝了一杯,完美地错过了直播,也就是看完了直播的人群进入酒馆,司空耀才知道赛场上竟然发生了那么狗血的事情,然后他来不及看录播,就被不倦给叫来了。
不过司空耀并不觉得万兽堂的密辛有什么稀奇的:
比这更狗血更龌龊的事情,逍遥宫随时都在发生呢!随便拖出一件来,都会让人道心破碎,更别说他们现在那个“失踪”的祖宗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修士,司空耀早就怀疑它其实……
司空耀及时停止了思考。
知道太多不会幸福的,这是他在逍遥宫的生存法则。
司空耀眼下也是就事论事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位燕掌门入魔的经过,但听闻事情经过,他走火入魔也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问题在于他入魔的方式……”周诲说道,他却没有详细解释,而是对九斋道,“不过连最善于感知危险的司空耀都闻不出来,果然是无害的吧?”
“啊?”司空耀愣了一下。
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当成丢进墓地里试验空气质量的老公鸡。
“哼,你就是想要庇护你家徒弟吧?”九斋不屑地说道。
周诲不觉得自己哪里护短了:“轩儿做得确实有点过份,但如果不是他,我都没觉察到之前的轮回竟然留下了那么大的漏洞,你要说我想要甩锅,也是为我自己。”
“你这个性子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