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余曜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要不然怎么听到的只是二哥问自己下一步要去哪儿L?
这和想象的也差太多了吧。
余曜的脑海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鬼使神差地盯着青年的眼重复一遍:“我要去哪儿L?”
祁望霄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睫,机器人似地也跟着干巴巴重复,“你想去哪儿L?”
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息后,余曜眼尾跳了几跳,直性子地脱口而出:“二哥,你想问我的只有这些吗?”
真的没有别的吗?
譬如……至少也要问一句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这些地方吧。
少年的开门见山豁然且敞亮。
祁望霄听得清楚,心里也明白。
但他还是尽可能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没忍住蜷了蜷指尖。
眼底压抑的情绪也越发汹涌深邃。
余曜看在眼里,轻轻地将握紧的双手搁在膝盖上,无比耐心地等待着。
银白月光下,少年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
可等了好半天,等来的却还是祁望霄顾左右而言他的一句——
“暂时只有这些。”
余曜:……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一种想把眼前人拎起来,抖落抖落,看看能不能抖出点什么真心话的冲动。
祁望霄掩唇咳了咳,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他神色如常地看着余曜,哪怕耳尖已经红到滴血,都没有改口。
“暂时的确只有这些。”
祁望霄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短短十几秒里重复说了两次暂时,第二次还特意加重了口吻,很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余曜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却怎么都不能理解二哥为什么就是不肯有话直说。
明明他们在彼此的面前从来都不会吞吞吐吐,掖着藏着。
还是说……自己真的会错了意?
一切都是自己由己度人,想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曜觉得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似乎缠上了一大团乱麻,乱糟糟的,被猫爪扯过的毛线一般,甚至都想要不管不顾地干脆捅破窗户纸,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只可惜已经到嘴边的话在心里滚了好几滚,到底还是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算了。
不说破的话,大家就还可以继续装傻。
余曜微微抿了下嘴角,强迫自己暂时转移走注意。
“我还没有想好,”他选择老老实实地回答起祁望霄之前的问题,“这个季节去东归赛道会有点热,夏季雨水也多,但如果只是勘路,适应环境,倒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天门山,我的跳伞执照已经考下来了,高空翼装训练次数也已经过关,去的话就可以开始进行低空翼装方面的训练。”
两个选择碍于天气时间都有各自
的优点和缺点。
所以余曜原本是打算等自己把驾照考下来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毕竟人又不是机器,适当地停下来休息才能更好地重新出发。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余曜反问道:“二哥你想先去哪里?()”
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默认了祁望霄一定会跟自己同行的设定。
祁望霄也确实有自己的想法。
“也许可以先去天门山??()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提议着,却并没有要越过余曜做决定的意思,很快又补充了句,“先去东归赛道当然也可以。”
“天门山?”
余曜虽然有点好奇祁望霄为什么会选天门山,但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那就去天门山。”
没记错的话,天门山锦标赛应该就是下个月的事情,自己说不定还能顺道报个名,去看看其他世界顶尖选手的水平。
余曜现在对奖牌其实已经有点脱敏,但如果能顺手为之的话,他也不会抗拒继续参加比赛。
毕竟比赛本身就有作为选手间交流平台的意义。
三言两语定下了下一步的目标,余曜心里记挂的事情又少了一件,再加之刚刚让人心跳过速的飙车成功释放掉近半年封闭比赛的全部压力,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轻松起来。
银色月光下,那些时而轻柔,时而激荡的海浪拍岸声也成功地把他的思绪拉回到y省时惬意悠闲的海边小住记忆。
“二哥,下次我带你去喝糖水吧,”余曜加重语气,笑容无害,“鸡屎藤糖水。”
祁望霄被逗得笑了下。
他经历的世界比余曜多更多,当然知道这个糖水名字的由来,但此时还是很配合地挑挑眉,形状好看的眸子里漾起一抹温柔的乌黑色泽。
“鸡屎藤?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余曜就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他看,眉眼舒展地娓娓道来,嗓音清透又好听,混着夜色细细雨丝的柔软湿意。
“鸡屎藤是一种植物,这种糖水要用鸡屎藤粉、红糖、椰汁作原料,看起来不好看,但是味道很清爽。秋哥第一次见的事差点嚷出来,但是喝了几口之后——”
他卖了个关子,“你猜怎么着?”
祁望霄很配合地作疑惑状,“怎么?”
余曜笑吟吟地翻出了戚本树偷拍制作的表情包,“你看。”
祁望霄低头凑近。
手机屏幕上,秋聆歌狼吞虎咽的侧脸被打上了大大的“真香”两字。
祁望霄被屏幕照亮的英俊侧脸上笑意浅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尝尝。”
“当然会有机会。”
余曜眨眼间就已经想好了将来要怎么磨着自家教练多做一碗,反正戚教那么疼自己,自己也替冲浪项目拿下了一枚金牌,这么点小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思索着,直到抬头时差点撞上青年的下颌,才惊觉他们两人间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近。
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 的。
余曜没躲,祁望霄也没退。
两个人就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坐在海边长椅上漫天闲聊。
一个珍惜着自己缺席的所有时光。
另一个也毫不吝啬地分享着对方不在时自己的全部喜怒哀乐。
微微凉的海风摇曳,跃上中天的皎洁月轮渐渐地将长椅上两道越来越近,越来越矮的影子融成了完整的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很不错的夜晚。
今晚的月色很美。
余曜在往回走的路上不经意地看见了祁望霄正在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换成了一张海上明月图,配字也很搭——
“海上月是天上月。”
有点眼熟。
余曜一时没想起来下句,也没多想,看了几眼觉得还挺应景,就向祁望霄索要图片链接。
“没问题。”
青年微微一怔,继而笑开,眼底里荡开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比海上天上的月亮更好看。
余曜突然有点口干。
想喝水,可车里没水,那就只能快些回去了。
他在重新坐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后,又一次做好了踩紧油门的准备。
“二哥,坐稳了!”
答应声含着笑从身边传来:“好!”
下一秒,“轰——”
引擎尖锐的爆鸣声在沙滩边缘炸响,崭新赛车如一道红色流星般划破夜空。
一来一回的两次酣畅淋漓的飙车,余曜一直到回住所时,嘴角的弧度都没有落下来。
“就这么高兴?”
才喝完一顿大酒的赵威明醉醺醺地抱臂靠在门边守株待兔,成功等到了推门而入的徒弟。
“有这么明显吗?”
余曜失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然后就发现祁望霄望向自己时眼角眉梢的笑意也分外明显。
看在围观群众的眼里就是,两人才一对视,彼此脸上的笑意就不约而同地一起加深。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