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余曜用这个粲然的笑容,小小地发泄了一下自己在第三条线上一口气上不来的憋屈感,同时也给屏幕之后的定线员正式下达了挑战书。
他很确定,唐清名能意会自己的挑衅,也一定不会真的生气。
毕竟定线员与攀岩者是天生注定的敌手和知己,彼此挑衅和惺惺相惜才是正确的打招呼方式。
余曜已经期待起第四条线的开启。
但很可惜,最后一轮比赛被安排在了明天。
倒不是省队不想一次性办完。
实在是初冬的天短,第三条线才刚轮完,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再加上运动员们的体能消耗太大。
怎么看都是顺延到第二天比较合理,也可以顺便把第四条线当做决赛轮来办。
耿必刚还特意参照了正式比赛的规则,按照前三条线的成绩给参赛者重新排了序。
余曜前三轮的成绩几乎完美,当之无愧地拿到了倒数第一个出场的压台序号,也就是6号。
这无疑是一个让人眼红的数字。
才从隔离区出来的省队队员们个个都瞪大了眼。
可得到这张序号贴的少年只是一脸平静地塞进了背包里,就抱起小黑猫走出了训练馆。
在他身后,在场的队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地低下了头。
耿必刚也板起了脸,“让你们平时好好练好好练,千万别懈怠别自满,这下好了吧,让一个外人来踢了馆,我这张老脸都替你们发烧!”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头说得更低之后。
耿必刚目光如炬,“乔瑜,余景,辛恩阳,詹安,钱文锋,你们五个跟我过来一下。”
他把进入到决赛轮的五个蔫茄子带到了办公室,话不多说,直接打开了投影仪,幕布上就出现了少年优雅如舞蹈般的背影。
整整三条线的重放,是耿必刚特意让技术人员加急剪辑出来的。
他一边放,一边死死盯着站成齐刷刷一排的五个人的表情。
乔瑜脸上的赞叹里夹杂着战意,是出于见到厉害对手的正常反应。
辛恩阳,詹安,钱文锋三个则是一脸的诧异和好奇,大约是没想到第二条线居然还能这样解。
神情最驳杂的还属余景,惊慌,讶异,嫉妒,憎恶……种种汹涌袭来的情绪让那张平日里阳光开朗的脸庞都变得扭曲青白。
耿必刚心里叹了口气,打算等比赛彻底结束后再好好找这个徒弟谈谈心。
但当务之急还是明天的比赛。
耿必刚对余曜是没什么意见,但耐不住这小孩赢得也太漂亮了,简直是啪啪啪地打他们省队人的脸!
一想到媒体记者可能会有的大肆渲染和报道,耿必刚就开始头疼。
他大力拍了拍桌子,把五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我让你们来看视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别一天
天的觉得自己在队里成绩不错就能出去拿牌子,这不就杀出来一匹黑马!
“条条线都完攀0脱落!
“你们谁能做到?让你们现在去能行吗?”
一连串的发问把五个人的头都问垮下了。
耿必刚又开始连珠炮似地总结他们今天的种种失误,一直说到口干舌燥,天都黑透,五个人头低得不能再低,才勉强停了下来。
“明天就是最后一条线。”
他站了起来,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话里有话道。
“我已经委托了定线员根据你们的平均身高对线路重新进行了调整,都回去好好准备吧。”
这一句话说得五个人嗖得一下抬起头。
作为熟知规则的运动员,他们都听懂了耿必刚话里的意思。
“教练,”乔瑜皱着眉,一脸的不认同,“这样会不会……”
余景抢话道,“乔哥,这有什么,攀岩比赛项目手册里的规则就是这么规定的!”
他一扫方才的颓废之气,满眼的志得意满,“耿教放心,我们明天一定不会输给余曜!”
他显然觉得余曜一定会被卡在第四条线上。
耿必刚别过眼,心情很复杂。
但就像余景说的那样,规则就是规则,他们只是合理地利用了规则,顶多就是有些胜之不武。
又给几个徒弟打了打气撵去吃饭,耿必刚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黑漆漆的房间里,火红的烟头明明灭灭,半晌儿,他按亮了手机屏幕,找到赵威明的手机号。
“喂?老赵啊,上次咱们说的,关于吸纳余曜进省队的事……”
灯火通明的俱乐部餐厅里。
赵威明挂掉电话坐回桌边,兴冲冲的,“小余曜,你猜猜看,省队那边说什么了?”
余曜想了会儿,“大概是说我表现得还不错,就算是明天输了比赛,也会把选拔赛的名额给我?”
赵威明目瞪口呆,“这都能猜到?!”
乔恩咬着勺子不满,“谁说你会输啊!我们今天表现得多好!连我大哥都比不上.你!”
余曜摇摇头,“明天的线路,高度上可能会是一个难点。”
他大大方方地比划了一下头顶。
“进入第四轮的六个人,只有我身高最矮,如果按照比赛规则里的要求,决赛轮根据运动员平均身高重新调整线路,我可能会比较吃亏。”
赵威明皱了下眉,“线路不都是事先根据所有参赛选手的身高水平设定好的,还会再调整吗?”
这谁知道呢,余曜没接话。
但他私心里觉得,以耿必刚的角度,如果不想让省队输得太难看的话,这是一个非常可行且非常光明正大的法子。
一切都按照规则走,就算是余曜自己也没话说。
毕竟能够在半年时间里疯长五厘米到一米七,他的骨头已经够努力了,但要想赶上乔瑜那
种一米八的个头,怕是得有点黑科技。
余曜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摸了摸凑过来似乎想要安慰自己的小黑猫团子,语气温和,“没事的。”
赵威明却老大不高兴,心说这不就是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吗!
但余曜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吐槽抱怨,以免干扰到徒弟的状态。
思来想去,干脆就扯些闲话。
“说起来,咱们俱乐部经理听说你今天的表现挺高兴,一个劲地说要不是上面的大老板前一阵出了车祸还昏迷不醒,肯定会招呼着大伙好好聚聚。”
赵威明指指小七,“算算老板出车祸,也就是你捡到这只猫的时候。”
乔恩好奇接话,“俱乐部老板?是谁啊?”
赵威明眉飞色舞:“就是咱们冰岩俱乐部的创始人,祁家排行老二的那个公子哥,叫祁望霄的那个。”
祁望霄?
余曜感觉这个名字耳熟,但再细想想,那不就是祁望星的哥哥吗。
怪不得那天救完小七后,祁望星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少年随口道,“一般很少有同时兼营攀岩和滑雪的俱乐部。”
毕竟这两个项目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
“谁说不是呢!”
赵威明眉飞色舞,对俱乐部顶层的八卦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