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会接受采访,纯粹是被记者突如其来的提问勾动了心绪,想要试试自己刚刚在第三轮观摩其他选手比赛时灵机一动的新灵感而已。
现在兴致已尽,自然就打算离开。
至于赛前说的要接受采访……
等等,自己只是说赛后会接受采访,可没有说赛后就会立即接受采访。
夜里的雪山那么冷,大家肯定都冻坏了。
余曜很有先见之明地带着自家亲友团躲开了记者们的围堵,在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枚x-games金牌后,就回到了有着暖融融围炉的别墅。
而有了老迈尔斯等人的到来。
原本就温暖的别墅此时更是热闹得好像过年。
虽然他们回去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
但才看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又是自家人摘得了冠军的桂冠,大家伙都有点激动和睡不着。
烤着红薯、板栗、梨和红酒的围炉甜香四溢。
大家围坐一边,个个红光满面。
简书杰乐呵呵地给奖牌拍照,又是发朋友圈又是打电话,完全不管国内外的时差。
“喂,老韩,我跟你讲,小余今儿个又双叒叕……”
老迈尔斯兴冲冲地想要折腾着给大家伙煮意面,却被自家亲儿子臭着脸死命拉住,十分不满。
“我做意面又不是给你吃,余都有多久没吃我的意面了!”
唐清名的视线则是落在好久不见的徒弟和墙上的雪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略显沉默,但他身边挨着的是叽叽喳喳的话痨谢海青,怎么都不可能安静得下来。
“唐哥,等来年春天咱们还去酋长岩?带上小余?”
他们并没有明晃晃地只围着余曜一个人打转。
但这份冬
() 夜亲友环绕的暖意,还是成功驱散了窗外的寒冷。
余曜其实已经有点累了。
但这样的氛围他很喜欢,还是想多待上一会儿。
眼见放了水果和香叶肉桂的红酒已经煮好,他取来勺子,一杯一杯地分给大家。
等到了祁望霄的时候,还很贴心地给把橙子片舀了一片进去。
被红酒煮过的橙片微微发红,但果肉还是晶莹饱满,漂浮在深红的酒液中冒着袅袅热气,看上去诱人极了。
“二哥,喝些可以暖暖身体。”
余曜其实知道祁望霄平时基本上只喝白水或茶。
但冻了一晚上,再不驱驱寒,身体受不了。
这也是他一直守在围炉边看着火候的原因。
大家都是因为看自己的比赛受的寒,煮点红酒而已,分内之事。
祁望霄捧着热乎乎的杯子点了下头,又看了看表,貌似不经意地提醒道,“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兴冲冲的大家伙这才发觉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
简书杰的脸因为兴奋劲儿红得也跟红酒似的,闷头就喝,“等喝完红酒就赶紧上去睡觉吧!”
一直没吭声的唐清名看了看等着去睡觉的众人,终于忍不住了。
他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
除了来看比赛之外,还要替华国攀岩队问问,余曜到底有没有重返优胜美地公园,亦或者是回队里训练的打算。
毕竟余曜都有快一年没攀岩了。
唐清名哪怕经常在网上看见消息,清清楚楚地知道徒弟现在在干嘛,都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把人往自己身边拉。
毕竟他才是最早把人带进攀岩省队的那个,凭什么滑雪队一直占着人不放。
唐清名难得生出了和宋双成同样的恼火。
但也深深知道,一切都是余曜自己的选择。
只是作为攀岩的忠实爱好者,他着实不忍心看见余曜就这么把自己深爱了半辈子的项目摞到一边。
尤其明年还是夏季奥运年。
余曜还肩负着代表华国出战夏奥攀岩项目的重大任务。
想清楚这些,这一年因为风吹日晒,脸上多了不少风霜痕迹的唐教练咳了两声,把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后,专注地看向少年琥珀色的眸子。
“小余,你有想好之后的打算吗?明年就是奥运年。”
夏季奥运会的热度可比冬奥高,也更有国民度,华国的攀岩能不能一雪前耻,脱颖而出,可就看你的了。
唐清名的深层次含义尽在不言中。
不止余曜听出来了,连简书杰这个一贯粗心大意的都听出来了。
不过冬奥去了,死亡k2去了,x-games也来了,滑雪队如今占尽便宜,他作为霸占少年最多的滑雪队人士心里虚得很,自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开口抢人。
虽然抢了也没用。
余曜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回国之后先准备高考,”他晃悠着手里的热红酒,并没有忘记自己打算报考的目标,“然后就是去天门山,我的高空跳伞证快要攒够次数了,可以开始翼装飞行的相关学习。”
当然,有时间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尝试一下长板速降。
只不过这一点余曜自己也不确定,所以他只说了自己最确定的。
“再然后,就是备战奥运。”
他并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抛在脑后。
华国体育总局在自己的事情上开了那么多绿灯,提供了很多帮助,自己有所回报也是应当的。
就算没有这些帮助,作为一名华国人,作为一名运动员,为国争光也是理所应当。
余曜心里有数,也对自己未来该怎么走心知肚明。
所以他等x-games的比赛告一段落,就直接从阿斯本飞回了华国,重新回到了校园。
这在菁英十三中一度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毕竟谁也没想到,余曜的资历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手头上还握着实打实的保送资格,居然还会回到校园和他们一起苦哈哈备战高考。
但也就只轰动了一阵子。
高考迫在眼睫,这是决定人生命运的第一大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都不足以形容,大家真的很难把心神再分给除考试以外的其他事情上。
余曜自己也是同样。
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走在校园里就会被其他同学瞩目的规律生活,早六晚十,披星出门戴月回家,一门心思地钻进了各种模拟考试卷和习题册里。
负责国内经纪事务的赵威明也有了家长特有的紧张,为了不打扰孩子备考,一连推掉了十几个找上门来的合作商,严防死守一切试图接近少年的媒体记者。
其他教练们也是同样。
听说余曜决心放弃保送资格,自己凭实力高考,大家伙的心都揪了起来。
高考有多熬人,是个华国人都见识过的。
大家伙心疼坏了,都想用自己的法子帮帮忙。
余曜和祁望霄暂时居住的小公寓四周的空房子都被教练们租了下来,每到饭点,就会飘出各式各样的饭菜香味。
余曜甚至有一种自己不出门就可以点外卖,不上小程序就可以打车的奇妙感。
只不过厨师和司机都是由不同项目业内赫赫有名的国家队教练组成。
有点夸张。
但教练们都是一片慈心。
余曜也不好推辞,只是拿出自己的十二分努力全身心投入到备考中。
他刷完了一张又一张的卷子,也见证了一天又一天的日升月落。
两个多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就已经到了六月。
余曜在早起时撕掉了桌上六月六号的日历贴,六月七号的正日子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考。
余曜深吸一口气,把准考证和身份证放进了透明笔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