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糖奶声奶气询问:“是什么中药哇?”
檀越看着小颗粒有些晃神,头也有些疼,他揉了揉额头,有些恍惚地说了一句:“菟丝子。”
刚好走过来的何信听到檀越在说话,“檀先生,你在说什么啊?”
檀越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了一声没什么就推着轮椅走开了。
“是吗?”何信揉了揉耳朵,“可我怎么好像听到檀先生说菟丝子?是我听错了吗?”
“叔叔,这个给你,这是我在那里捡到的。”奶糖将手里的药果实递给何信,“我妈妈喊
我回去了。”
何信哦了一声,接过奶糖手里的菟丝子放回另一排的货柜里,“什么时候抓药掉出来了都不知道。”
正帮人把脉的白苏看檀越折回来了,于是问道:“你很招小朋友喜欢,她一直围着你说话,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檀越头有些胀疼,“我先回去了。”
“好。”白苏以为他是有事,于是让程冬冬推他回隔壁院落。
待他走后,白苏继续给人看诊,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五岁孩子过来看病了,她指着儿子脖子上的一个忽然鼓起来的包对白苏说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他们本来就是小镇居民,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医馆排队看病:“小白医生,他这个摸着还挺痛的,是什么情况啊?”
白苏给小孩把了下脉,只是单纯的风热发炎,没有其他毛病:“是风热邪毒导致的淋巴结肿大,小孩子很容易得这个。”
白苏小时候就长过,爷爷直接用石蒜花根给她涂抹,一天就散下去了,“不是很严重,自己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孩子妈妈很无奈:“我家小孩消炎药过敏,小白医生你给我们开中药吧。”
“这个不用喝药,我给你开个外涂的药吧。”白苏让何信直接去后院外面挖一小截新鲜的石蒜出来,直接捣碎后敷在小孩凸起的肿大处,“敷七八分钟,热了就取下来。”
“诶。”孩子妈妈看着时间,一直守着,大概七分钟时小孩就喊热了,她连忙让白苏帮忙取下来。
白苏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将药取下来,然后装好递给小孩妈妈,“晚上再敷一次就可以丢了,不过要记住这个有毒,手碰了一定要洗干净。”
小孩妈妈连忙应好,又仔细给儿子擦了擦脖子上残留的汁液,擦拭时发现儿子不喊疼了:“不疼了?”
小孩摇摇头,“不疼了。”
小孩妈妈简直惊呆了:“这效果也太好了吧。”
何信挺直腰板,“这药种了很多年了,药效很好的。”
“那得多少钱啊?”小孩妈妈有点担心会很贵。
白苏算了算刚才的用量,“给二十就行。”
准备大出血的小孩妈妈怔了怔,这么少吗?“小白医生,你不会亏吧?”
“不会的。”白苏让她放心。
等在后面一个也有淋巴结的女病人忍不住问:“白医生,我也有一些淋巴结节,可以用这个石蒜吗?石蒜就是彼岸花对吧?我家屋后的公园里就有,我直接挖一些来敷上可以吗?”
那是石蒜的一种,但白苏不建议自己挖,容易中毒,“我先帮你看看你的情况,再看适不适合。”
她帮女人把了把脉,脉弦,寸关滑、尺脉沉,脉弦,舌淡苔簿白,还有明显的肝气郁结:“平时老生气郁闷?”
“对。”女人叫刘春,是开店做生意的,因为生意不太好,心情郁闷压抑,忽然有一天洗澡时摸着脖子时发现有黄豆大小的结节,按着有
一点点轻微疼痛。
刘春发现后立即去了医院检查,说是淋巴结节,边界清晰,暂时不用管,只需要多观察,但她在网上搜索说可能引起癌变,心底特别害怕,于是就想再找医生看看。
刚好婆婆从小镇走亲戚回去,说了白苏的名头,刘春网上搜索后发现她确实挺厉害,于是专程从市区开车过来看病。
白苏摸了摸女人的脖颈,隐约摸到几个小小的结节,“三个?”
刘春点头,“对,三个。”
白苏点点头,“除了心烦郁闷,是不是还经常出汗、口苦恶心?”
刘春说对:“早上起来尤为明显,另外还有肚子胀的问题。”
白苏基本确定了,她这是枢机不利、郁热结滞导致的淋巴结节,也是少阳病的一种,“虽然也算是热毒炎症导致,但你还有其他毛病,外敷没太大作用,给你开药吧。”
刘春点点头,那也行吧。
白苏用柴胡桂枝汤加减配方,和解少阳,调和营卫,“给你开五付,喝完再来。”
“喝药前两天可能会干呕,这是正常的,过几天基本就好了。”
刘春连忙道谢,立即拿了药方去抓药。
白苏继续帮人看诊,中午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又忙起来,下午又吃了一份檀越家保姆烤的饼干。
等到下午六点,看完所有病人后的白苏才疲惫的站起身,拍拍浑身上下的经脉,“好累。”
程冬冬和何信也跟着拍了起来,“拍拍手太阴肺经,色红精气足,拍拍手阳明大肠经,排便顺畅瘦肚子......”
刚拍了两分钟,王婆婆就过来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拍十二经络,免得淤堵住了。”白苏多拍拍自己的足少阴肾经,这会儿正是酉时,酉时肾藏精,这个时候不适合剧烈运动,但拍一拍走一走,能纳华藏精效果很好。
“这样子,等下我回去也到处拍拍。”王婆婆将手里的篮子递给白苏,“我是给你送糍粑过来的。”
篮子里装着十个又圆又大的糍粑,另外还有几大块黄粑:“都是下午刚做的,热乎乎的,晚上你们煎一个试试看。”
白苏下午隐约是听见隔壁传来敲打的声音,原来是王婆婆在做糍粑:“王婆婆,你给我这么多?”
“今年你王爷爷手脚便利了,帮着多做了一些。”王婆婆笑着解释了一句:“还有两天是中秋节了,我提前做了几十个等你王叔他们回来拿,手工制作的更好吃,到时候送给他们亲戚朋友领导都尝尝。”
白苏觉得王婆婆夫妻俩太为王叔前途着想了,不过想想也正常,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帮衬他又帮衬谁呢?
“你吃不完可以冻着慢慢吃,不会坏的。”王婆婆忽然想起刚才给隔壁文大妈送糍粑时听到的话,“白苏,我刚才听文大妈说你们可能要和人合作大批量卖止疼贴?”
“没有。”提起方大力,白苏就不太舒服,“她哪听来的?”
她记得方大力说话时声
音压得低,周围人隔了两米远,应当是听不见的。
王婆婆说:“她说她看到你们扔的垃圾里的东西了。”
“她怎么还去垃圾桶翻八卦啊。”白苏有些无奈,“王婆婆你别听她瞎说,那人不怀好意思,我们不会合作的。”
王婆婆也不懂这些,只是听着大批量售卖,以后可能大家买也方便一点,“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程冬冬告诉王婆婆:“为了合理拿到止疼贴的药方。”
王婆婆一听,立即懂了,“白苏你不说出去是对的,药方可得好好把握在手中,这是你们赚钱的窍门,凭什么给他。”
“......”其实不是因为想留着赚钱,而是因为方子是药王谷独创的秘方,她可以用,但没有权利代替药王谷说出去。
但这也不好拿出来解释,就让王婆婆这样默认吧。
王婆婆和程冬冬一起吐槽着方大力不要脸,“他以后不会再来恶心人吧?”
白苏不知道:“我已经明确拒绝了,稍微知礼一点就不会再来。”
“就怕不要脸。”王婆婆又骂了一声,“对了,还得小心他背后使坏,我看电视剧里那些做生意的人给对家下毒,给对家造谣什么的,玩得可黑了。”
白苏笑着嗯了一声,“好的,多谢王婆婆你提醒我。”
“客气啥,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老白去世前还请她们帮忙多照看一些,因此王婆婆自然要多提几句,“别嫌婆婆我话多就行。”
“不嫌的。”已经没有亲人的白苏如今已经听不到长辈的唠叨了,能听到王婆婆的念叨,心底反而觉得亲切,“你多像爷爷一样念叨念叨我。”
王婆婆听到这话,猜测白苏心底肯定还是想念亲人的,可惜父母家人都去世得早,苦了这个孩子,还好白苏争气,现在立起来了。
王婆婆心疼的拍拍白苏的胳膊,“快吃晚饭吧,吃了早些歇息。”
白苏嗯了一声,是有点累了,不过不能休息,还得做止疼贴和去隔壁帮檀越针灸。
等王婆婆离开后,白苏关好医馆大门就回后院做晚饭,简单做了个三菜一汤,白切鸡、番茄炒蛋、煎糯米糍粑以及一个豆腐野三七叶汤。
手工糍粑切块煎得两面金黄,倒上一点熬制的红糖,沾一点吃一点,一口下去外酥里糯,口感丰润醇香,白苏还挺喜欢:“好吃的。”
程冬冬一连吃了两块:“师父,这个比买的好吃多了。”
白苏也觉得手工打的好吃:“王婆婆给的多,等过两天你拿两个回家尝。”
“好啊,谢谢师父~”程冬冬也不客气,直接答应下来。
何信说道:“小师姐,我家里应该会做,到时候我也给你带一些过来。”
白苏嗯了一声,“好。”
晚饭吃完,天已经黑了。
椭圆的月亮高高挂在天际。
白苏让何信两人在家磨后面几天要用的止疼贴,借着月光去了去了隔壁院子。
进去时就看到檀越今天是靠在贵妃榻上的,身上缠着宽松的深青色丝绸睡衣,头发有些湿,像是刚出了汗,“这是怎么了?()”
“檀先生睡了一下午,刚做了噩梦才起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宁远将靠枕往檀越身后塞了塞,尽量让他舒服一点。
白苏点了点头,“那让他先吃点东西,吃点东西才有体力针灸。”
宁远也是这么想的,“白医生稍等一下。”
他说话间,保姆端了清淡温补的晚饭进来,三菜一鸽子汤,分量都不多,但做得很精致。
和气的保姆看向白苏:“白医生,你吃过了吗?”
白苏刚吃饱了:“刚吃过,不用管我。”
保姆点点头,“那想喝什么茶或是饮料?”
白苏要了一杯白水:“其他就不用了,晚上要让肠胃好好休息休息。”
“那我给你倒白水进来。”保姆重新端了一壶白水进来,另外也放了一小壶鲜榨的石榴汁进来给白苏备选。
白苏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石榴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还挺不错,她看向正安静吃饭的檀越,“你家保姆做事太周到了。”
檀越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觉得困扰?”
白苏摇头说没有:“就是吃人嘴软,待会儿给你针灸时再多捻转一遍。”
檀越看她知道了,但好像并不厌恶,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那等下麻烦你了。”
白苏不觉得麻烦,“多一遍就会更疼,其实是你受苦。”
“没事。”檀越知道那是对他好。
白苏笑了笑,将石榴汁喝完就开始消毒,等他吃完休息片刻再帮檀越把脉,脉象显示头里的瘀血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后背也好了一点:“脑子里的淤堵散尽了。”
檀越颔首,“眼黑也没了。”
白苏觉得挺高兴的,“是好兆头。”
“不过你还头疼做梦,我们还是会继续针灸头。”白苏还是按照昨天相同的针法和穴位针灸,唯一变换的是多运了一遍气,“今天会更疼一些,实在难受可以咬个东西,别咬到舌头。”
“还好。”檀越咬着牙,面色如常,但泛白的手指关节早出卖了他。
守在旁边的宁远很担心,“白医生,能行吗?要不还是恢复昨天的力度?”
“没事。”檀越阻止宁远,满头是汗的对白苏说道:“继续,我可以。”
“好。”白苏继续往下,在尾椎处时她轻声询问檀越,“有昨天那种酥麻感觉吗?”
因为昨天檀越感受到尾椎处有所变化,于是今天白苏更谨慎也更期待,下针时都仔细问一问檀越的感觉。
檀越轻声回了一句:“没有。”
“现在呢?”
“没有。”
针灸到脚下时,檀越还是没有明显的感觉,白苏一颗心有些沉,她号错脉了吗?
檀越看她停顿了,努力抬起嘴角,“没事的。”
“昨天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不是的,你的脉象在变好。”白苏抿着嘴继续将针插入最后一个穴位。
下针后,随着白苏运气流转,檀越经脉里的气都连了起来,在经络里开始乱窜。
檀越越来越觉得疼了,在他疼得快晕过去时,腰椎处又闪过一阵酥麻,让他瞬间清醒许多,“......我好像又感觉到了。”
“真的?”白苏和等在一旁的宁远和护工都激动了起来。
檀越点头,“刚才又一下。”
白苏忙给檀越把了把脉,脉里显示下焦区域有了一丝气机,她笑着看向檀越:“你没有感觉错,是真的有好转了。”
檀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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