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助笑说:“没授权,也没禁止,想来南小姐也不会去跟周总举报我吧?”
“那说不定哦。”南笳笑说,“我觉得你这助理当得挺好的,万一我想挖角?”
许助也笑,“南小姐抬举我了。”
南笳跟周濂月身边的人倒是都能处得挺不错。
所以不是她没天赋不努力,没认真揣摩周濂月。她已经尽力了。
半小时左右,许助帮忙订的餐送到了,周濂月也几乎后脚到家。
许助开了门,就站在门口汇报情况:“周总,差不多收拾好了。”
周濂月往里瞥一眼,南笳正蹲在沙发的地毯上,从一只纸箱里把一些书籍摞到茶几上。
她抬起头来,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周濂月对许助说:“可以了,你回去吧。”
关上门,周濂月一边解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朝南笳走去,一边打量整个屋子。
空着的低矮书架填了三分之一,摆了些小物件,以及几幅马蒂斯画作的小型复制品,旁边靠墙放了把黑色的吉他;沙发上多出两个抱枕,那上面印着的图案类似于埃贡·席勒的风格;沙发旁边立着一盏落地灯,黑色的细而弯曲的支架,不规则的白色灯罩,像只单脚站立的白鹭鸶。
周濂月在沙发上坐下,往茶几上瞥一眼,《小津安二郎剧本集》,《真实眼泪之可怖: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电影》、《陆上行舟:赫尔佐格谈电影》以及种种。
周濂月说:“先吃饭吧。”
“马上。我把这个箱子清空。”
她穿着一件十分宽松便于活动的灰色T恤,下摆随意地扎了一截在牛仔短裤的裤腰里,头发绑了起来,露出白皙的脖颈。
周濂月看了她片刻,起身,先往衣帽间去了。
南笳理完手头这些东西,起身去洗了个手,坐到餐桌边去,打开那些食盒。
听见脚步声,她余光瞥了眼,顿了顿,又抬眼去看。
周濂月穿件灰色套头的上衣,宽松的黑色长裤,都是居家风格,她第一次见。多少中和了他这人身上的凌厉感。
晚餐是西式,煎银鳕鱼、肉眼牛排、蓝鳍金枪鱼塔塔和一些小吃甜点,因为是外送的,有些影响口感,但整体味道不错。
他们喝掉半支白葡萄酒,聊得很浅显,周濂月问她最近工作的事,她就汇报似的说了几句。
“明年夏天有个独立电影展,关姐说有个拍艺术电影的女导演在跟我们接洽,希望我能去演一条十来分钟的短片,无偿的……”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是不是愿意听,抬头看了一眼。
周濂月也看她,“你继续说。”
“我很感兴趣。”南笳补充完。
周濂月说:“想演就去演。关秀丽是专业&#3034
0;,细节上你跟她商量就成。”
吃完饭,南笳收拾了桌子就继续去整理她的那些图集。
周濂月要再处理点工作上的事,进了书房。
客厅有投影仪,南笳一直没用过。等东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找到遥控器捣鼓了一会儿,将投影幕布放了下来,拉上窗帘,关上灯,开了部电影。
纯粹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既定的境况里努力维持自己一贯的生活节奏。
看了个开头,南笳又爬起来,去厨房冰箱里找喝的。
那里面只有圣培露和依云水。
家里唯一的酒,是餐桌上没喝完的那支白葡萄酒,但那只适合佐餐,不适合自酌。
换作以前,南笳已经揣上钥匙,下楼去附近的进口超市买酒去了。但前阵子关姐刚叮嘱过她,现在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自由随意,出门得随时注意。
南笳将暂停的影片继续播放,看了十分钟还是觉得不够味。
再次暂停,起身,朝书房走去。
周濂月自iMac的屏幕后抬起头来,看向门口。
南笳屈着一只腿站在那儿,“我想出去一趟。”
“做什么?”
“买酒。”
“想喝什么跟许助说,他会叫人送过来。”
南笳回到客厅里,给许助发了条消息。大约半小时不到,便有人过来敲门。一身工作服的人,送来了南笳要的东西。
南笳走进厨房,拿出一只玻璃杯,给自己调了杯酒。
她回到客厅,在地毯上坐下,将电影调回第一帧,从头开始看。
周濂月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暂且丢下鼠标,点了支烟。
他起身走出书房,外面从厨房到客厅的灯全都灭了,唯一光源来自于投影仪。
南笳抱膝坐在地毯上,转头看了一眼。
周濂月走过来,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喝的什么?”
南笳端起酒杯递给他,他没接,而是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一扳,使她后脑勺枕在他膝盖上,面朝向天花板。
他低头来,直接尝她口中的味道。
顿了顿,他说:“可乐?”
南笳微喘,“……朗姆酒和可乐。”
“不错。”他轻笑一声,低头,再度吻她,“敬海明威。”【注】
好一会儿,周濂月才退开,手掌轻抚一下她的脸颊,“你继续。我再忙会儿。”
十点多,南笳看完了那部漫长的黑白电影。
等播完片尾的所有staff列表,关了电影。
她起身,将沙发旁的落地灯打开了。
这时候周濂月自书房走了出来。
“看完了?”
“嗯。”
周濂月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看茶几上的酒还剩三分之一,端起来喝了。
放下杯子,瞥见放在一旁的遥控器,拿了起来,随口说:“看看你的剧。”
南笳立马说:“别当着我的面看!我好尴尬。”
周濂月点开搜索拦,刚输入一个“D”,南笳便扑上来抢夺遥控器。
她反应这么强烈,他倒更想逗她,拦住她,换只手拿远了遥控器,叫她抢不着,再按
下一个“S”和“Y”,自动联想已跳出来《第十一个凶手》,便直接点开了。
南笳眼看阻止不了,便起身准备先去躲会儿。
周濂月却伸臂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说道:“别跑。”
哪知周濂月点开的那搜索结果,只是剧的片段集锦,第一条,也即热度最高的,就是南笳演的那心理医生作案的场景。
南笳再度试图挣扎,周濂月将她搂得更紧。
她放弃了,鸵鸟心态地将脸埋到了他背后。
这视频开头没一会儿,就是南笳擦眼镜的那幕。
周濂月有种微妙感,按遥控器倒回去,又看一遍。
他微微挑眉,笑了声。
南笳即便不看画面,也知道周濂月为什么笑,“……求求了,你自己看吧,别拉着我了。”
周濂月偏将那帧暂停,伸手,将她脑袋扳过来,问,“这学的谁?”
“没谁。”南笳反正闭着眼不肯睁。他总不可能强行将她眼皮掰开。
“是吗?”
“……”
周濂月追问:“你自己觉得几成像?”
“一点都不像!”
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周濂月笑得胸膛微微振动。
他放了遥控器,伸手,将她一只手拿下来,手掌拊着她颈侧,叫她脸颊朝向自己,盯着她看了会儿,平声说:“现在这样不挺好吗?”
她那股劲儿好像回来了一点。
南笳没听懂,抬眼看他,却只看见镜片后他深不可解的目光,“……什么?”
周濂月没答,作势要再去拿遥控器继续播放。
南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求你了,你想看就自己一个人看吧。”
“拿什么求我?”他故意问。
“……什么都行。”南笳趁机拿过遥控器,一下将电视关了。
“什么都行?”周濂月目光一时更幽深几分,一手扯出了她塞在裤腰里的T恤下摆,另只手按在她脑后,垂首凑近,呼吸与呼吸交换,似乎还有朗姆酒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