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伤了瑾玉?你竟如此恶毒……”
那一刻,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仿佛面前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晓是褚映玉早已知晓母亲不喜自己,甚至可能没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恨意时,心里还是酸涩不已。
很快她又将这些没必要的情绪压下,冷声道:“他要打我,难不成我就得站着挨打?要是他不动手,我也不会反击!”
长平侯虽然也很生气,但看到受伤的儿子,以及手持着银簪一副防备姿态的长女,仍是被这一幕惊住。
等他瞥见妻子眼里没有掩饰的恨意时,他心中微
惊,迅速地冷静下来。
“阿蓉,你先带瑾玉去处理手上的伤。”
静安郡主仍是充满恨意地盯着褚映玉,直到长平侯挡住她的视线,她闭了闭眼睛,震怒道:“我不管你们姐弟间有什么矛盾,伤人是不对的!褚映玉,看来你的性子还要磨一磨,你给我去跪祠堂、抄佛经,直到知道错为止!”
说着,她沉着脸带着受伤的儿子离开。
褚惜玉犹豫了下,跟上母亲和弟弟。
最后现场只剩下褚映玉和长平侯,以及几名噤若寒蝉的仆人。
褚映玉不闪不避地看向长平侯,她的脸色冷冰冰的,没有情绪,仿佛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手里仍是紧紧地拽着那支银簪。
这一幕让长平侯有些恍惚。
好半晌,长平侯道:“映玉,这次的事确实是你错了,不管如何,你都不应该伤人,若是这事传出去,外人如何看你?你还要不要名声?”说着,他又有些痛心,“映玉,你怎会变成这般?”
长女素来孝顺,性子柔顺娴静,规矩极好,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长平侯向来对长女放心,比起闹腾的龙凤胎,长女从小到大从未让他操心过。
可是突然之间,长女变了。
不仅不听父母的话,居然还敢拿银簪伤人……这哪里是大家闺秀该做的?
褚映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脸心痛的模样,不为所动,平静地问:“爹,瑾玉要打我,我就该站在那里给他打?”
长平侯下意识道:“瑾玉怎么可能打人?你是他长姐,他不会的……”
“但他确实要打我。”褚映玉冷声说,她指了一个婆子,“你来告诉侯爷,刚才发生什么事?一句一字,都给我说清楚,若是不清楚,以后便不用在府里伺候了。”
被她点中的婆子懵住。
明明府里作主的是夫人和侯爷,大小姐不管家,就算说再多也没用。但是不知为何,当大小姐的淡淡地看过来,就让人不敢升起什么异心。
婆子小心地将刚才的事叙述一遍,她说得很详细,不偏不倚,将刚才的事还原出来。有大小姐盯着,她也不敢添油加醋,格外老实。
听完婆子叙述的过程后,长平侯再次顿住。
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儿子不对在前,不敬长姐,搬弄口舌,不是君子所为。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伤人……”长平侯勉强地说,盯着她手中的银簪,仍是难以接受长女的行为。
她不仅伤人,伤的还是自家兄弟,这事若是传出去……
天气很冷,呼啸的北风穿堂而过,褚映玉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仿佛连心肝都要冷掉了。
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转身离开。
“映玉!”长平侯叫道,发现她走的方向不是祠堂,“你要去何处?你娘让你跪祠堂……”
褚映玉停下,低声问:“爹也觉得我该跪祠堂?”
长平侯避而不谈,说道:“你娘正在气头上,只怕会气坏身子。你是个孝顺的,就先委屈一下,等你娘消气后……”
看到褚映玉沉默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黑浚浚的,似乎没有丝毫神采,长平侯的声音渐渐地变低。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头,莫名地不敢再看长女。
褚映玉却是认真地问:“爹,有时候我很好奇,我真是你们的女儿吗?为何你们能对我如此狠心呢?”
明明是他们让她替嫁,甚至求她,将她强硬地送上花轿。
可当宫里问罪时,他们却说是她倾慕七皇子,主动上花轿的。
他们让她背负抢夺妹妹婚事的污名不说,也让她背弃自己的婚约,世人只会说她恬不知耻,背信弃义,不会觉得褚惜玉逃婚有什么错。
是啊,他们为了保护褚惜玉,让圣人、太后和皇后不问罪,不惜撒下弥天大谎,最后所有的罪都由她来扛。
长平侯不悦道:“你胡说什么,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和你娘长得这么像,你们就是亲母女!”
褚映玉扯了扯嘴角,有时候她宁愿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至少他们忽略她、厌恶她的时候,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她扭过头,不再看他,也不再有什么期盼,转身离开。
长平侯默默地看着她离去,有些怔忡。
好半晌,静安郡主身边伺候的常嬷嬷过来,轻声道:“侯爷,夫人让您过去呢。”
长平侯回过神,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