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枫说完这句话后,他感觉到屋内的精神波动“嗡——”得一下就上去了,如果此刻旁边有个监测仪的话估计早就“嘀嘀嘀”得拉起警报了,只不过这回除了敌意、憎恶和警惕以外,还多了一丝恼羞成怒的情绪。
白发哨兵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后背躬得像头豹子似的。
贺楼下意识松了口。
趁着这个间隙,陆远枫用纱布沾了些烫伤膏药,想处理一下对方腿上还未愈合的伤口。
哨兵上半身穿的宽大拘束服盖过了膝盖,金属质地的圆环直接勒在了他的大/腿内侧和脚踝上,被金属环勒住的皮肉周围泛着一圈明显的红痕,伤口愈合得格外慢。
就在陆远枫将纱布贴近对方的刹那。
哨兵紧皱的眸底闪过寒光,“哈——”,他滚动的喉头深处发出一声低吼,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了陆远枫的脖子。
空气中瞬间涌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却感觉到有一股温和的精神力注入了自己的精神海之中,温润的精神洋流好像海水将他敏锐的五感包裹起来,剧烈的疼痛与那刺骨的灼烧感一下被减轻了许多。
整个世界都变得温和了起来。
“啪嗒——”
大腿内侧的金属环被对方解开,一块微凉的纱布被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灼烧的伤口上。
那冰凉的触感让贺楼眼瞳紧缩,他回过神来后发现尖利的犬齿已经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这次的伤口咬得比之前深,对方脖子上一圈醒目的咬痕正不断往外渗着血丝。
“嘶——”面前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没吃饱饭?”
贺楼一愣。
陆远枫挑眉,“要不怎么老爱咬人?”
白发哨兵躬着背,像只炸了毛的豹子似的,伸手就想将陆远枫摁到地上。
“别乱动。”陆远枫一把按住贺楼,以防对方将自己刚上好的药给蹭掉。
贺楼只感觉下巴磕到了一个硬物,脑袋就搁上了男人的颈窝,出于本能的对于外人触碰的抵触,他下意识地地亮出了犬齿,只是他刚伸手抓住陆远枫的胳膊,便忽然感觉一阵困意来袭,精神图景中的那阵海水轻轻涌动,像雨水一样冲刷过他的世界,天幕骤然暗了下来,周遭的光线和感知被降到了最低,攻击欲被海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精神图景深处仿佛有道催眠般的声音在不断地说“你累了,快睡吧……”
“好好地睡上一觉。”
贺楼的眼皮开始控制不住地打颤,整个人根本抵挡不住那滚滚来袭的困意。
可恶的向导……
他不甘心地皱起眉头,想和本能作斗争,可眼皮颤动几下,最终视线还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原本攥紧的手掌从身侧垂了下去。
贺楼很久睡过这么平静的一觉了,梦里没有那些尸山血海与面目可憎的怪物。
醒来时,身下温暖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他撑着身子从
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下铺了根干净柔软的毯子,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白蟒在被子角落处没心没肺地蜷成一团。
伤口都被人仔细地用纱布包裹起来,身体久违地不再感到疼痛,向导温和的精神力好像还有一些残留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世界格外得宁静,除了空空如也的胃袋中有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以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不适。
“咕噜噜——”
就在这时,被抖开的被子上滚下几支营养液。
贺楼有些怔神地看向那管散落在地上的营养剂。
“嘶——”
睡醒的小蛇缓缓从被角游动过来,它吐着鲜红的蛇信,看向外头那扇紧闭的大门,【那个向导呢?】
贺楼面无表情,“不知道。”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男人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蓝瞳,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几分。
他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不过是贺正青雇来“饲养”所谓的实验品的……
谁知道他去哪了?
小白蛇:【是不是被你咬了一口之后,吓跑了?】
“……”
【肯定是的。】
贺楼眉锋微蹙,一口气缩回了被子里,将自己的脑袋都蒙住。
气氛凝滞两秒,像个包袱似鼓起的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将那几管营养剂都扫了进去。
当天晚上。
陆远枫没有来。
门禁后的置物栏中,有人放置了十支营养剂。
第二天早上,陆远枫也没有来,照旧有人给他放了十支营养剂。
第二天中午……
没来。
第二天下午。
没来。
直到第二天晚上,铁门外没再传来重重的掷物声,伴随着“咔哒!”一声锁舌转动的轻响,一道微弱的亮光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