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耳畔也开始传来阵阵嗡鸣的时候,一直旁观的容叙突然开口。
“要不现场试一段好了。”
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路识青迷茫地抬头看去,才后知后觉容叙在这儿。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看到熟人,路社恐差点跳到天灵盖的心脏重重砸了下去,呼吸也不再下意识屏着了,眼巴巴看着容叙拼命找那点微薄的安全感。
李导想了想:“也行。”
容叙是《长安意》剧组的投资人之一,选角自然也能说得上话
(),他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哗啦啦翻了翻剧本?()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很快就找到一段。
“七十八页的第九段剧情吧。”
窦濯把视线从路识青身上收回来,瞥了一眼容叙手里的剧本,唇角微微抽了抽。
《长安意》中的反派赵沉寻外表看着乖巧温顺会撒娇,实则是个在京城搅弄风云的疯批病娇,连亲哥哥也能毫不留情算计的那种疯子。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容叙选中的桥段是:
赵沉寻为太子卖命,把兄长赵倬算计得差点命丧黄泉,赵倬九死一生从诏狱回来,浑身是血地在雷雨夜质问赵沉寻的剧情。
开场第一句就是:
“太子那种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为他这么卖命?”
窦濯总觉得容叙是故意的。
还在惦记着人家没关注他那点小事。
路识青还是有点懵,但他的演技大概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很快就背下台词,把剧本放在一边。
李导问:“要不要找个人给你对戏?”
这种有张力的对峙戏,还是得有人接词才能看出演技。
路识青把视线转向容叙的方向。
容叙已经把二郎腿放下来了,要笑不笑地瞥着他。
路识青犹豫了下。
刚才周赴说容叙好像生他气了,要是喊他对戏肯定会更对自己心生厌恶;窦濯和他同属星陈传媒,和谢行阑关系好像还不错。
“窦老师吧。”
容叙:“……”
窦濯意外地一挑眉。
李导:“行,窦濯来帮个忙。”
窦濯偏头看向容叙,忍住笑站起来点了下头:“嗯。”
容叙吨吨吨,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赵沉寻是个双腿俱废的瘫子,常年坐轮椅——剧中还有不少他被人抱来抱去的戏,导演特意给他拿了个椅子坐着。
路识青忍住心中忐忑地坐下来。
随着试镜开始,窦濯拿着剧本棒读上面的词。
“太子那种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为他这么卖命?”
路识青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窦濯,好一会才入戏。
李导眉头皱了起来。
状态不对。
不知道是临时换角色还是路识青和赵沉寻的适配度太低,只是一个眼神李导就看出来,路识青不适合赵沉寻。
赵沉寻的人设复杂又立体,他自小对兄长孺慕,又因被抛弃而心态扭曲阴鸷,对赵倬又爱又恨,每次设下死局却又偏偏给赵倬留下一条生机。
路识青的眼神有“恨”的偏执和冰冷,却惟独没有“爱”的那一部分。
短短几分钟让他完全入戏一个从未分析了解过的人设,太过为难——但也比其他的演员演绎出来得要好处一大截了。
李导瞥了一眼还在棒读的窦濯,心中腹诽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入不了戏的,只能先喊了停。
“窦濯,边儿待着去,狗读词儿都比你读得好。”
() 窦濯放下剧本,无辜看过去。
李导骂完窦濯,转头说:“容叙,你去读。”
容叙:“…………”
容狗也不在意被骂,反而像是早就逮到机会,笑眯眯地拿着剧本风骚至极地溜达到路识青身边,满身写着“我要一雪被粉丝嘲笑几万条的耻辱”。
李导不抱希望地喊了开始。
就容叙这个不着调的,谁和他对戏能入戏?
容叙带着笑居高临下看着路识青,随着导演说开始后,他那点混不吝的笑一点点落下去,明明表情五官没多少太大变化,却像是转瞬变了个人,眼神也变得冰冷。
“太子那种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为他这么卖命?”
和窦濯的棒读完全不同。
只是一句话就把人拉入那个对峙决裂的雨夜。
坐在椅子上的路识青垂着眼,眼眸空茫,好一会才一点点抬起头。
早已失望的李导突然一愣。
路识青的眼神……补全了。
虽然他眼底的“爱”依然虚假,可这样才是对的。
赵沉寻对赵倬的“爱”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假面而已。
容叙一看这个眼神就知道,赵沉寻这个角色非路识青莫属了。
他正等着路识青把这段戏演完,突然看到路识青一直冰冷漠然到好像不为任何事物所影响的漂亮五官,缓缓露出个笑容来。
路识青从不会这样笑。
……赵沉寻笑得乖巧又虚假,他仰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手猛地用力抓住兄长的衣襟往下一拽,好像要将这个同出一脉的人从云端拽下来。
路识青弯着眼睛笑,清冷的声线也变得乖巧轻柔,像是个撒娇的孩子。
“怎么?哥哥吃醋啦?”
容叙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