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路识青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疼得还是臊的,整个人都像是从蒸炉里出来,红得要命。
容叙坐在旁边,垂着眼握着他的脚踝轻轻活动着:“疼吗,真的不要去医院看看?”
路识青死死拽着毛毯,从脖子到小腿遮得严严实实,就差把脸也埋进去了。
他拼命摇头,小声说:“真没事。”
路识青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在容叙面前早已经把能丢的人全都丢完了,没想到却还能一次次地突破社死的极限。
他有点不敢回想刚才容叙是怎么把他扶起来的,只想找个风水宝地投胎去。
容叙瞥他。
脚踝都肿了还说没事。
容叙前几年出演过一部医生的电视剧,当时跑去医院学习三个月,知道崴脚要怎么紧急处理,他回家拿了小药箱,用毛巾包了冰块做简单的冰敷。
路识青大概是疼狠了,小腿都在细细密密发着抖。
容叙把用保温箱盛着的桂花糯米藕放在路识青身边,想让他转移注意力:“尝尝看还热不热,我给你用微波炉叮一下?”
路识青头都不抬,闷闷地说:“不了,我等会在吃。”
容叙:“……”
拒绝得娴熟又自然。
他教给路识青的拒绝话术,最后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容叙一边冰敷一边说:“再冰敷几分钟,我带你去医院。”
没等路识青拒绝,容叙语调冷淡地截住他的话头:“不去的话也行,如果是骨裂骨折的症状能自愈,反正剧组里的木轮椅能正常用,你坐一两个月也没什么问题。”
路识青:“……”
路识青脾气太软,别人稍微一强硬他就不敢拒绝了,只能讷讷地点头。
他好像对毯子上的花纹产生极大的兴趣,垂着脑袋一直盯着猛瞧,从始至终一直没敢抬头看容叙。
容叙情商高,一直没有提昨天的事情让他尴尬。
但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觉得难堪极了。
容叙给他冰敷了十五分钟左右,又拿着弹性绷带在脚踝上缠了八字包扎好。
“换了衣服去医院。”
刚才说不去医院时被容叙呛了回来,路识青可能怕容叙生气,不敢再找理由,闷闷一点头就要下沙发,看样子打算单腿蹦着去卧室。
容叙差点被他气笑了,直接伸手把他半扶了起来。
他敢确定如果自己不主动,路识青真的能靠自己一路蹦到卧室去。
脑浆子都得给蹦匀。
路识青身上只裹了件毯子和睡袍,乍一被扶住手臂,容叙冰凉的手贴上来,整个人一僵。
就这样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路识青屏住呼吸一瘸一拐到了卧室。
别墅的一楼主卧很大,因为路识青的东西还没搬过来,房间显得空荡荡的。
容叙随意扫了一眼,有些疑惑。
床上怎么连被子都没有?
路识青拽紧毯子坐在床上,红着耳根小声道谢:“谢谢容老师,我、我自己穿衣服就好。”
容叙没搭理他的拒绝:“衣服放在哪儿?”
路识青噎了下:“橱柜里。”
容叙转身走到衣橱边,随手一打开,眉头轻轻皱起。
衣橱宽敞,但最下面一层却没放抽屉之类的东西,反而空空荡荡,只有一床雪白的羽绒被凌乱堆在那,乍一看还以为是猫窝。
路识青……睡衣橱?
这会路识青像是只应激的猫,容叙不敢再提任何他的“异样”,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往衣柜里飞快翻了几件衣服拿出来。
“这件行吗?”
路识青看着那款前几年去东北玩买的从头罩到脚的笨重羽绒服,刚才差点被看光了却还想着在容叙面前挣扎一下挽救形象,弱弱地提议:“旁边那个大衣就行。”
“哦。“容叙点了下头,把羽绒服扔他身上,对提议不予采纳。
路识青:“……”
星晨湾的衣服一般都是谢行阑买的,路识青没穿过几次,容叙有点嫌弃那沉闷又商务的风格,随便挑挑拣拣拿了内搭毛衣和裤子扔床上。
“我去把车开出来,穿好衣服就在这等我来扶,别乱动。”
路识青乖乖点头。
容叙一走,路识青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脑瓜子都有些缺氧嗡嗡的,他按着胸口缓了一会才平复呼吸,笨拙地把衣服穿上。
在路识青的潜意识,“拒绝”的结果只会得到谩骂和伤害,潜移默化养成如今的讨好型人格。
他害怕会给容叙添麻烦,穿好衣服后便试探着下地,想扶着墙慢慢地往外蹦。
只是刚蹦一下,容叙就推门而入。
路识青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受伤的那只脚刚沾地就疼得一蜷,半个身子往旁边一跌。
好在容叙反应快,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接住。
“可以啊路老师。”容叙似笑非笑,“身残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