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北吃痛地嘶了一声,侧头看她,贺明浠又赶紧装作无辜的闭上了眼。
陈向北无声哼笑,凑到贺明浠耳边悄声说:“信不信我揭穿你?”
贺明浠眼睫一颤,不敢动弹了。
盯了她好几秒,陈向北这才嗤笑着收回了目光。
他开口:“温老师。”
温礼应了声:“什么事?”
“从我出国以后,咱俩也好久没见了,”陈向北问,“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很平常的寒暄,温礼淡淡答:“还不错,你呢?”
陈向北说:“不错,就是贺明浠早半年前回国了,我还挺想她的。”
贺明浠不屑地在心里切了声。
明明半年前她回国的时候,他忙着在网上视奸前女友的动态,连送机都没去。
“贺明浠回国了,温老师你这半年的日子不好过吧?”陈向北说,“我跟她一起长大,太知道她什么德性了,比我还难教。”
说到这,陈向北又提出:“反正她喝醉了,现在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温老师你有什么说什么。”
贺明浠在心里又是一阵嘟囔。
死陈向北,不就是拿他前女友调侃了几句,居然这么报复她。
温礼对她八成没什么好评价,贺明浠此时恨不得缝上自己的耳朵。
温礼看了眼后视镜,后视镜里贺明浠正靠在陈向北肩上,而陈向北正等着他开口。
他垂了垂眼,开口:“明浠确实很难教。”
“不爱念书,只知道玩和逃课,完全不把家里的话当一回事儿,关键是还理直气壮。”
贺明浠心一凉,却又不得不承认,初期的她确实是这样。
陈向北忍着笑说:“很让人头疼吧?”
“是很头疼,”温礼语气平静,“本来平时在公司学校两头跑就已经够忙了,现在还要把心思往她身上分。”
贺明
浠:“……”
原来她在温礼眼里真的是个大麻烦,除了给他添乱,别的什么都不会。
心中失落,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挽救。
贺明浠偷偷撇起了嘴。
陈向北低头一瞥,正好瞧见了她变化的嘴角。
他无声一笑。
“我能理解温老师你,”陈向北放轻了声音说,“我不是帮贺明浠说话,但她对人肯定没有恶意。”
“她家重男轻女,家里人很少管她,她小时候还跟我说过,羡慕我是男孩子,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她家的人总是更喜欢她的那几个堂哥,明明是一辈的人,家里人的心却总是偏到堂哥身上,有的小孩亲戚们偏心倒也没什么,起码还有爸妈,但她爸妈关系也不好,离婚后她爸又火速娶了自己的秘书,平时就给钱,把她扔给保姆去管。”
“没人管,成绩自然也就下来了,一开始不及格还会担心被家里人骂,后来发现家里人根本不管她成绩好不好,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陈向北说着,贺明浠也听得一阵唏嘘。
虽然说的是她的人生经历,但对于早就习惯的贺明浠来说却无关痛痒,感叹自己果然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典型。
心里虽然是无关痛痒,现在她也二十多了,也不是小孩子了,贺明浠却还是往陈向北的肩膀上缩了缩。
一个很下意识的动作,陈向北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开着车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蹙眉,从后视镜中收回目光。
车子开到栌大,温礼打算先送温桃回宿舍,然而陈向北说他来送。
温礼不太放心,毕竟陈向北和温桃不熟。
陈向北拿出手机说:“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叫他过来了,我哥一起,温老师这你总放心了吧?”
说着,陈向北还给出了第二个建议:“那要不温老师你送你妹妹,我送贺明浠?”
温礼肯定是放心陈清黎的,而且这一路上贺明浠都是靠着陈向北的,说实话,就算是关系再好的青梅竹马,也没必要关心到这个程度。
温桃半醉半醒的,等陈向北扶她的时候,她问了句:“你哥是谁?”
“陈清黎啊,”陈向北说,“喝了个酒连自己老师都不认识了?”
“……认识!我太认识了!”温桃打了个酒嗝,咬牙说,“别说认识他,我连他屁股上的痣都认识!化成灰我也认识!”
她这句酒话谁都没当真。陈向北反而还接过她的话打趣道:“你还真了解他,我都不知道我哥屁股上有痣。”
温礼同样也没有在意,嘱咐了几句便带着贺明浠走了。
他没动贺明浠,让贺明浠继续坐在后面。
车子里安静异常,只有暖气和发动机的声音,没了陈向北和温桃,贺明浠顺势一个人躺在后座上,脑子里想着刚刚温礼和陈向北的对话。
贺明浠无声叹了口气。
等到了家,温礼叫她,贺明浠又赶紧闭上眼。
戏都演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了。
见叫不醒贺明浠,温礼只能下了车去扶她。
扶她的时候,贺明浠不太配合,有些失落他刚刚只顾着温桃,现在温桃已经安全到学校了才来管她,也有些挫败刚刚他和陈向北说她很让人头疼。
关键是,无论她怎么不高兴,她都没法怪在温礼头上。
她和温礼虽然有结婚证,但就像胡珠说的,连炮|友都不如,人家肯定先关心自家堂妹。
而且温礼说她令人头疼,也是实话。
她确实给温礼添了不少麻烦。
“明浠。”
温礼叫着她的名字,将她扶起来,原本是打算扶她下车,但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莫名从她阖上的眼皮里看出了些许委屈。
他正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之前陈向北也是这么扶着她的。
思索两秒,温礼一手穿过她的腿窝,直接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出了车子。
贺明浠这才缓缓地睁开眼,故作迷茫地问:“怎么是你啊?”
温礼低头看她一眼,说:“你喝醉了,我接你回家。”
贺明涔迟钝地哦了声,演戏演到底,她装作喝醉了断片的样子,又问:“那陈向北他们呢?”
她觉得她这个问题绝对够证明演技,然而温礼并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我接你不乐意,”男人淡淡说,“那我帮你把陈向北叫过来,让他接你回家?”
贺明浠:“……啊?”
温礼没有理会,真的身子一低,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架势。
贺明浠赶紧着急地蹬了蹬腿,抱住他的脖子不肯下来,然而已经晚了,她的脚已经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公主抱就这么没了!
贺明浠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今晚所有的发展都不按她想象中的来。
她顿时有些急了,刚刚在车上就已经被温礼嫌弃了一通,现在他又把她放下了,她害怕他是真嫌弃她。
仗着自己“喝醉”,贺明浠又赶紧抬起脚,牢牢攀在了温礼身上,双手仍然环在温礼的脖子上不肯撒手。
“没有不乐意,”她赶紧说,“乐意乐意,我乐意死了,你别帮我放下来,我喝醉了走不动道。”
纵使温礼的个子再高,身上粘着这么大个成年人,看着也怪怪的,她的手脚又不够有劲,很快又往下滑,两个人的大衣磨出一阵静电。
温礼抿唇,叹口气,突然笑了声,手托在她的后腰上,像抱孩子似的将她往上抬了抬,也顺便让她能粘他粘得更牢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