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苍白容貌苍老,是因为常年辛劳导致的。
江晚瑜跟巫校长聊了一会儿,心想自己要在这儿长待,怀孕的事肯定瞒不住,便坦白告诉巫校长。
她没有细说具体情况,只说自己现在怀有身孕,如果组织不允许孕期支教,她服从安排退出;如果组织接纳她的情况,她就留在这儿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
巫校长听完,若有深意看着她,问道:“你资料上写着未婚,我没有看错吧?”
江晚瑜脸红低头:“是的。”
巫校长又问:“那你打算结婚吗?”
江晚瑜摇头。
巫校长:“几个月了?”
江晚瑜:“三个多月。”
巫校长沉默一会儿,轻轻叹息:“按理说同事的私生活,我管不着,可看你这么年轻,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这里经济落后,条件艰苦,很多女同事都因为过得太难而哭过,也不乏中途生病离职的,更别提你还怀着孕呢。”
江晚瑜小声开口:“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想先试试……毕竟被安排到哪里支教,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来到这里,只能顺其自然了。”
巫校长对她第一印象很好,只是瞧她这么漂亮,心里不认为她是个能吃苦的,长叹一声:“行吧,既然你有心理准备,我就不多劝了,以后你负责教书就行,其他粗活重活,交给章逸群就行,他是男孩子,多负责点这方面的没事儿。”
章逸群跟她一样,是刚分配过来的老师。
之前见面时两人简单聊了会儿,彼此还不熟悉,但江晚瑜对他印象不错。
他俩同龄,章逸群看着甚至比江晚瑜还年轻,仍像是个大学生,俊秀的脸上写满青涩,身材高挑清瘦,颇有书卷气,眉宇间却透着不羁的血性。
初见那会儿,江晚瑜看着这张少年般清俊的面孔,竟想起当年在礼堂讲台上意气风发的路今安,一时恍神。
巫校长最后说道:“小江,你真的想清楚,要留在这儿了吗?如果需要申请晚一年再来,也不是不可以。”
江晚瑜摇摇头:“不用了,一年拖一年,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今年要是什么也不干,留在家待产,生完孩子又舍不得出来工作,留在家照顾孩子……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困难都是暂时的,挺一挺,习惯了,就熬过去了。”
她这番话让巫校长深感欣慰,却消除不了心中的担忧,谈话结束后,巫校长又把章逸群叫道办公室,跟他说了江晚瑜的情况,希望他以后多照顾点儿孕期同事。
巫校长不说,章逸群怎么也看不出江晚瑜已经怀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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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巫校长交代完,章逸群立马表态,以后江晚瑜除了教书,其他什么活儿也不用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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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章逸群听说江晚瑜的蚊帐破了,不好意思来女宿舍,托一位食堂阿姨把自己蚊帐送过来。
江晚瑜拿到蚊帐,问食堂阿姨:“那小章怎么办?”
食堂阿姨抿嘴笑了笑:“他一大小伙子,怕什么?蚊子咬就咬了,你细皮嫩肉的,咬得浑身是包可不好看!”
江晚瑜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没等她开口,食堂阿姨转身走了:“哎呀你就用吧!男同事照顾一下女同事也是应该的!阿姨困了,先回去睡觉了啊。”
江晚瑜望着阿姨的背影愣神,叹息一声,回房间锁好门,将章逸群的蚊帐挂上。
夜里,躺在床上,反复想着巫校长的话。
前路纵然很难,可并非没有丝毫希望。
所幸现在自己周围的人,都温暖且善良。
或许支教生活在别人眼里是单调枯燥的,然而江晚瑜却十分喜欢。
生活条件确实比在城里艰苦多了,可看到孩子们天真灿烂的笑脸,看到他们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再看到他们一点一滴的进步,江晚瑜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学校总共有三个老师,江晚瑜,章逸群,方倩。
三个来自不同大学的师范生,都是临川人,各自老家不一样,性格却投缘,在这个偏远穷困的小镇上,互相帮助,相依取暖。
每月的某个周三,当天只有方倩一位老师上课,因为江晚瑜得去市里的妇幼保健院产检,而章逸群得陪着她去。
本来江晚瑜只打算自己去,巫校长不放心,坚持让章逸群陪着。
“其实我们那会儿,怀孕从来不兴产检。现在时代不同了,能检还是检吧,对孕妇对孩子都好。小章,你路上可千万注意,别让车啊人啊什么的,把小江给撞了啊!”
巫校长第一次提出让章逸群陪同江晚瑜产检时,语重心长嘱咐道。
章逸群淡笑着让她放心。
起初江晚瑜还挺不好意思的,章逸群倒没什么,对她彬彬有礼,路上也不过问她个人私事。
章逸群初小数学以及初中理科,但文科也并不弱,后来跟江晚瑜熟了,每次陪她产检,一路上两个人聊文学聊哲学聊外语,天南地北聊着,谁也不觉得路途寂寞。
章逸群年纪轻,却很会把握分寸,除了江晚瑜下车,或者她需要抬脚跨过水坑时,会扶一下她,其余时候都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过马路时,侧身挡在她前面,但从不刻意产生肢体接触。
见他们有说有笑的,大巴车司机误以为他俩是一对儿,有次打招呼时说道:“小两口又去市里产检啦?小姑娘,你老公对你真好。”
那会儿江晚瑜已经显怀,肚子大起来。
她红着脸正要解释,章逸群忽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胳膊,笑着跟司机搭话。
话题自然是绕过自己和江晚瑜,打听起了司机的事。
() 江晚瑜默默听他和司机聊天,见他没一会儿便查户口似的把司机查了个底朝天,司机还乐呵呵的可愿意跟他攀谈了,江晚瑜心想,章逸群这人吧,看着温柔贤良,其实可精着呢。
到了市里,从大巴车上下来,等车开走,江晚瑜问章逸群:“那司机误会我们是夫妻,你干嘛不让我解释呀?”
章逸群垂眸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我要不认下来,他指不定怎么想你呢。”
江晚瑜低头沉默,过了会儿小声说:“其实学校里,早就有人觉得我不正经了。”
“后来大家都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没事儿,过两年就走了,谁管那么多。”章逸群说,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像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江晚瑜愧疚得很:“我其实无所谓,只要是你,年纪轻轻一小伙子,恋爱都没谈过——”
章逸群轻描淡写打断道:“别想那么多。”
江晚瑜叹气,便也不再说什么。
转眼到了年末,江晚瑜怀孕七个月,肚子越发的大,巫校长说什么也不让她留校,亲自送她回到家里,在她家吃了顿饭便离开。
母亲见江晚瑜回来,悬着的心也安定多了。
“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在家好好养着,听到没有?”母亲摸了摸她西瓜似的肚子,“哎,老江家有后了……”
江晚瑜听得来气:“妈,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当初你要是争点儿气,我就能跟着你姓何了!我不想让这孩子姓江,得让她姓何。”
母亲瞪着眼骂:“那不得行!你姓江,你娃儿就得跟着你姓江,哪有跟外婆姓的?”
江晚瑜望天叹气,心里想,虽然自己很不想姓江,可现在要改也难,况且母亲这软弱性子,跟她姓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跟自己姓。
一月初,江晚瑜接到了王鑫学长的电话。
苏曼去西北支教,正好和王鑫在一个地方,也是从苏曼口中,王鑫才得知江晚瑜和男朋友早已分手。
漫长的思想斗争后,王鑫鼓足勇气再一次联系江晚瑜,告诉她,这次寒假,自己来临川旅游,如果她有空,并且愿意,想跟她见一见。
江晚瑜自然是拒绝了。
王鑫不知怎么,魔怔了似的,一根筋非要见她一次,求了苏曼许久,从苏曼那儿要到江晚瑜家里地址,直接赶过去,在楼下等江晚瑜。
不等不知道,一等吓一跳,王鑫看见挺着大肚子走出楼道的江晚瑜,惊得合不拢嘴,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
脸还是江晚瑜那张脸。
那张脸的主人,有着大大的肚子。
“晚瑜,你——你嫁人了?”王鑫惊讶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伤。
江晚瑜从没想过会在自家楼下见着他,既生气又无奈,冷着脸绕过他往前走。
“晚瑜,你一个人吗?去哪啊这是?要不要休息一下?一个人出来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叫你老公扶你一下?我——”
“对,我一个人,没有老公,没有人扶,孤单冷清,非常可怜。学长,你满意了吗?”
江晚瑜面带薄怒,冷冷看着他。
王鑫被她问得发愣,摸了摸后脑勺,给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就是有点儿震惊,又有点儿担心……”
沉默一阵子,江晚瑜也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刚才我语气也有点儿冲,不过学长,您这样突然出现,真的有些——有些冒失。”
王鑫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怪苏曼——哎我这脑子,我这破嘴!”
他猛地拍了下自己脑门儿。
江晚瑜心里猜到,肯定是苏曼见他那么执着,以为他在自己这里有戏,便想促成好事,给了他这儿的地址。
她不怪苏曼,也没法赶王鑫走。
王鑫想起方才她说自己是一个人,心里顾不得太多,便缠着她问要去干嘛。
“去产检,学长,您回去吧,以后——”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陪你吧。”
江晚瑜摇头拒绝,王鑫犟得跟头牛似的,一路跟着她,就这么跟到了医院。
市一院的妇产科在三楼。
江晚瑜不愿等电梯,直接乘扶梯上去。
扶梯上,她垂眸不经意往下望,目光忽地一顿,落在了一楼那个熟悉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