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住了嘴,只能嘀咕了一句,“那说正事,说正事!”
三伯公也不理会他,只是看了一眼林染,目光便又转向林祖望,神色缓和了一些下来,但仍是威严着脸道:“祖望,刚刚阿染说要拿出三成股份给阿宴,这话是怎么说?”
五叔公一听这话又想插嘴,又被三伯公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经了中间这么一打岔,林祖望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但心底到底还是生了一股气。
“好,”
他看着三伯公,然后目光又沿着江氏族人或站或坐的那一圈看了一圈,最后才慢慢沉声道,“其实刚刚阿染说拿三成股份给阿宴,这话对,也不对。”
“当年我父亲和江家先族长交好,受江家先族长的邀请,定居江贝村,建立染坊,受先族长支持照应良多,所用土地原本也皆是先族长之地,当时我父亲曾建好文书,说好林氏染坊为林江两家共同开建,江家享有染坊三成股份,只是先族长拒绝了。”
“他说,因为战乱灾荒,乡民穷困不堪,邀请我建染坊,可以帮助乡民搵食,本就是互惠互利,并不欲收我的三成股份,而是将自家土地卖予我,将所得全用在了乡里建设买粮救灾,帮扶乡里,又跟我说你若仍想做点什么,等染坊建起来了,赚钱了,就每年拨出一些银钱支持乡里的建设即可。”
“我父亲说我们承江家恩,建染坊在此,得先族长和乡里支持,那帮扶乡里建设这本来就是我们林氏应该做的,跟分予江家合作应得的染坊股份并不冲突。”
他说到这里又看向江宴,看着他道,“后来江家先族长就笑道,你若如此见外,不若我们两家就结为一家吧,我父亲欣然应允,说,那到时股份就由小女带入江家吧,那便是小女和阿宴婚事的由来,也是那三成股份的由来。那三成股份不是我们林家想要给阿宴,而是本来就该是江家的,阿宴的。”
在场众人大多都是有一些年纪,经历过早年战乱和饥荒的,听了林祖望这话都不由得被带入早些年的回忆当中,想到先族长带着大家做的一桩桩往事,想到林家在江贝村建立染坊为江贝村带来的变化,或多或少都有一阵的羞愧和不安。
林家是欠了江家的恩情。
但他们欠的不是江家族人的,他们欠的是江宴的祖父,江氏的先族长。
就是他们自己,也不是生来就住在江贝村的,也是再早些年,先族长的父亲带着族人为避战乱,逃居此地的。
三伯公长叹了口气,就连原先一直威严板着的脸都松了下来,看了看林染和江宴,再看向林祖望,道:“那祖望你的意思是要把之前的事都抹去,拿出染坊三成股份给阿宴,再让阿染跟阿宴恢复婚约吗?”
不,你们都没听到我前面的话吗?
林染看向自己阿爹,等着他拒绝,可万万没想到,她老爹就张了张口,竟然没出声。
林染:“???”
三伯公的目光又转向江宴,道:“阿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婚姻也不是儿戏,对这事,你是什么想法?”
林染这回是真惊了,她下意识看向江宴,就对上了江宴的眼睛。
跟昨天第一眼看到的一样,黑沉,深不见底,完全没有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