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板听了儿子这话慢慢冷静下来,立时便也懂了长子的意思。
......还好他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不然他得呕死。
不过刘艾莲却不懂。
也不想懂。
“你还替那小狐狸精说话!”
刘艾莲更气了,怒道,“总之我不管她是真喜欢那姓江的,还是假喜欢,你都给我断了娶她的念想,总之你娶谁都不能是她,就她那脾性,对着她我都能少活三十年!”
许亦纺听了她这话眉头都没皱一眼,只是温和道:“嗯,就算娶了她,你们也可以谁也不见谁。”
刘艾莲:“......”
天,把她给气死算了!
总之许家炸了锅,但这不妨碍许亦纺月朗风清地上了林家门。
先是林祖望接待了他。
林祖望看着许亦纺神色复杂。
两家世交,他是看着许亦纺长大的,对他的品性,自持,稳重,能力一向喜欢,常感叹许家能有这样一个儿子真是福气。
如果不是前面闹出了那些个事,这样的许亦纺当真是让人再满意不过的女婿。
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好的碎瓷裂过那就有了裂痕。
许亦纺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上前就先道歉,道:“林叔,我是来替阿霖道歉的,很抱歉,前面的事情真的是弄得一团糟。”
林祖望“呵”了一声,道:“你觉得我生气,只是因为阿霖吗?”
“我知道,”
许亦纺神色很平静,没有半点被质问,嘲讽的尴尬和窘迫,慢慢道,“林叔,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父亲当初提亲目的不纯,我不会替他辩解,他当初替阿霖提亲,的确是想要两家亲上加亲,想要和林叔你一起创办印染厂,但林叔,你应该比我更懂,这是两家的合作,两家世交多年的信任亲厚......其实办印染厂,我从一开始想办的就不是传统染厂,我的计划一直都是引用外国最先进的印染机器,印染出更符合年轻潮流的布料。”
他说着就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公文袋里抽出了一沓文件,递给林祖望,道,“你看,这里是我印染厂最初和最近定稿的计划书,国外印染机器的报价单和订单......林叔,您可以怀疑我父亲替阿霖提亲的初衷
,那其中可能混杂了很多东西,您也可以怀疑阿霖的年轻冲动心性,但林叔,请您不要怀疑我对阿染求娶的诚意。”
“我的事业企划有很多,如果想要联姻,可以联姻的对象也有很多,但老婆却只有一个,我希望这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是我真正喜欢,能让我看到就心喜,回到家能感到放松和期待的一个人。”
林祖望没有去翻许亦纺放到桌上的文件。
他知道,许亦纺说得没错。
如果许家想要开印染厂,能有林家的印染技术自然好,但没有其实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许家纱厂已经做得很大,服装生意也已经起来,拿许亦霖来联姻林家还可以,但许亦纺自己,倒真的说不好是不是合算。
而真正打动林祖望的,是他后面那段话。
因为那也正是林祖望的内心所想。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林祖望的神色终于和缓了一些下来。
他问他:“为什么?你跟阿染,个性实在相差太远,你以前跟阿染也并不怎么亲近。”
以前但凡两家聚会,多是阿霖围着阿染转。
而且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
在自己眼里当然是千好万好,但那性格一言难尽也是千真万确。
最突出的就是长得好,但他看着许亦纺长大,知道他可不是重色的人。
......他从来都不沾女色。
许亦纺松了口气。
他抿了抿唇,道:“林叔,钟情一个人,一定要有为什么吗?就是我自己也未必知道,就像林叔不管阿染怎么样,都会最疼爱她一样,我就是看到她,心里就像见了光一样,觉得高兴......以前我从来不表达出来,是因为阿染有婚约,我知道江林两家婚约的意义,也知道我个性沉闷,不是阿染喜欢的类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中间没有再详说。
也不用详说。
因为关于许家替许亦霖求娶阿染,那时候阿染是明确更喜欢许亦霖的。
他跟林祖望都知道。
所以林许两家联姻,没有人会跳过许亦霖去考虑他许亦纺的。
隔了片刻,他才继续道,“林叔,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虽然十分渺茫,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林叔,请你相信我,我十足了解她,也愿意包容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事实上,如果能跟阿染有任何相处或者一起生活的机会,这对我来说,不是我对她的包容,而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上天赐给我的珍贵的机会。”
林祖望默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许亦纺竟然真的这么喜欢自己女儿。
但以前没注意,现在许亦纺把这层布撕了,他再回想,其实很多细节未尝看不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道:“阿染要去南洋读书了。”
“我知道,”
许亦纺道,“林叔,除了染厂,其实我一直都有心开拓种植源头这一块,那天听说林叔您有意送阿染去南洋读
书,这几天我没有过来,就是在处理一些相关的事,我打算去南洋那边看看,合适的话买一个种植园场,所以林叔,我想恳请您,能否让我陪阿染一块去南洋。这样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南洋,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丁点伤害,当然,只是以世交兄长的身份,绝不会对她有半点唐突。”
林祖望:“......”
他今天真是被许亦纺卡顿了好几次。
要不是前头他已经觉得还是江宴最好,他都要被他说服了。
当然了,一切还是女儿的感受最重要。
他盯着垂眼正襟危坐的许亦纺看了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行了,你想要去南洋,我还能阻止你不成?但你想让我支持你追求我女儿,那也是不可能的,你们年轻人的事,就年轻人自己处理吧,阿染在楼上,你上去看看她吧,如果她肯见你的话。”
虽然女儿说话让他闹心,但这样的女儿让他还莫名有点放心。
就趁这还在港城,他还能看着,就看他们能闹成什么样,等到了南洋,他可是既看不到,也管不到了。
当然了,林老爹说是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处理,但还是忍不住去听了个壁角。
没想到的是,许亦纺跟他又是剖白又是发誓的,在女儿面前却是规规矩矩,上了楼上客厅就是跟林染说了一些生意上的事,例如他们染厂具体的计划,自己去建种植园的好处和难处,阿染并没有表现出对许亦纺的任何排斥,反而对那些生意上的事很有兴趣的样子,许亦纺见她问那些也是知无不尽,把个枯燥的生意上的事用还算直白有趣的语言跟她耐心说了,要多温和有多温和。
看这两人相处竟也是出奇的和谐。
等许亦纺走了,林老爹忍不住又跑去问女儿:“阿染,你现在对许亦纺是什么看法?”
林染正在想许亦纺的商业构想和书里江宴的商业版图呢。
听到自己老爹问她对许亦纺什么看法,就抬头瞅他老爹一眼,道:“还行,不过阿爸,他这人看着还行,但他后面那一家子都不怎么行,我比较机灵,也就算了,你还是离他远点,就算他不主动算计人,但架不住他那爹总喜欢拿别人的东西,阿爸你太耿直,跟许家人来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坑了,真的。”
还越说越认真。
林老爹:“......”
他担心她,敢情她还在担心他?
林老爹心梗了一下,道:“所以,还是阿宴更好?”
林染不掉他坑里,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这两个男人,阿爸,我还小呢,我还是先读书。”
这话是没问题。
但林老爹瞅着她那劲就老觉得哪里不对。
他琢磨了一阵,最后还是背着手心事重重的去寻了江宴。
江宴正从训练室出来,满头满身的汗,正准备去冲个澡,就看到林老爹过来了。
他拿毛巾擦了擦就请了林老爹坐。
这可真不是谈事
的样子,但林老爹也习惯了。
他咳了一下,就道:“阿宴,你知道阿染要去南洋读书,但这段时间我和珍姨都忙,不能送她过去,正好你也要去南洋,我就想着能不能让她跟你同一条船过去,平日里你也不用管她,就是如果有人要欺负她,你护着她一点就行了,你知道船上人杂,她又单纯,我是实在不放心。”
江宴沉着脸没出声。
林老爹就叹了口气,道,“还有许家的老大许亦纺,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魔,突然就说喜欢阿染,听说阿染要去南洋读书,就好好的染厂也不管了,就要跟着去南洋搞种植园......本来我还觉得许亦纺不错,但前面搞出了这么多事,我是真不想阿染跟许家人再有一点牵扯,但那船也不是我的,我总不能不许人家上船,可偏偏阿染还跟个傻子一样......”
江宴直接从壁橱里抽出一张船票,递给了林老爹,道:“这是周叔的船票,本来他要跟我一起去,不过最近他风湿犯了,上船可能十分辛苦,我就让他过些日子再走,这票就先给阿染吧。”
林老爹大喜。
他接过船票,犹豫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道:“阿宴,本来这话我没资格再说,你做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那丫头就是自己把自己的福气给作没了,但那是我女儿,我没办法不担心她,林叔能不能再厚着脸皮问你一句,要是,要是阿染她心里还有你,你会不会再考虑考虑你们的婚约?”
要是她心里还有你。
江宴按在桌角的手就是一紧,然后慢慢握拳。
他厌恶这一刻不由自主收缩的心。
“她是我的责任。”
他道。
如果她没跟许一退婚,她自然不是他的责任。
但她退了,还冲着他走过来,他怎么也不可能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