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绝了口舌之事,也有人心有不甘默默追赶,自然,也有心生崇敬之意者。
还有将领以史上女将为引,言谈许小玉可带领士兵,正是军中所需之良将。
“不去,我连兵书都没读过,上去不是害人吗?”许小玉拒绝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世间名将,未必都是熟读兵书出身,实战历练胜过书读万遍。”许御天说道。
“不读也是上?”许小玉有所迟疑。
“还是要读的。”许御天回答道。
即使天生善策,也要遍读,博采众长,知己知彼,自然不会轻易的输。
“那我还是先读吧。”许小玉终究是有些怯意的。
她虽幼时砸死过人,但那是慌乱愤怒之时,如许包子所说,战场之上,虽有热血,却是最需要冷静的地方,需要头脑平静又利落的取人性命。
军纪整顿,朝廷久战不下,已有疲态,而许御天这里却是时时准备,整装待发。
胜利是会让人上.瘾的,常州之后,一些小的城镇也被一一占领,不仅百姓,连士兵都鲜少有抵抗之态。
如火燎原,多线征战,南境之地几乎尽皆落入许御天的手中。
南北对峙,而到此刻,京城之中的帝王已经夜夜不能安枕。
北境磨刀霍霍,南境鲸吞蚕食,想要取胜,却每每被那不过十六的少年瓦解,想要寻找弱点,没有,想要以不祥之事消解人心,可天象之事若是在最初可能还有效用,大军在握之时,早就难以轻易动摇民心,反而被其反咬一口,说他这位帝王昏庸残暴,已失上天授意,才引得灾祸连连,应下罪己诏。
“荒谬,荒谬!”书册杯盏摔了一地,可无论他如何暴怒,也无法制止众人之言,“是谁说的,抓起来!五马分尸!”
帝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一时京城之内鲜血横流,然而却并未镇压,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残暴不仁,欺压百姓,不配为帝王之言此起彼伏。
“娘娘,真的不告诉陛下吗?”奢华馥郁的宫廷之中,半老宫人看着那一身华服的皇后问道。
“不能说!”皇
后下意识开口(),看向她时闭目蹙眉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能说啊……”
金瞳者,不祥之兆,当年若是被帝王知道,只怕她早已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
“应该不是他,我当年下令奶娘将他杀死。”皇后深深呼吸道,“就算是没有,奶娘的家里遭了饥荒,他不可能活的下来。”
“可是……年龄对的上。”宫人心脏颤动着说道。
十六岁,正是十六年前,皇后诞下一金瞳的婴儿,以奶娘之子替换,下令秘密处死。
“不,一定不会是他!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在宫里,我没有生下金瞳,听到了没有!”皇后有些慌乱的呵斥道。
“是,娘娘,您生下的是健康的孩子。”宫人安抚着她的情绪道,“可是据说南境的情势很不妙。”
“不过是乌合之众,乱臣贼子。”皇后抓住了她的手道,“很快就会解决的,很快……”
就算攻进宫城,他难不成还敢杀父杀母吗?
不能说。
没有到最后,一定不能说!
……
南境被占,尸体堆砌,临水而对,已为南境之主的许御天却再度停了下来,只做抵御,不再进攻。
而其原因是,船只不足。
小船很多,但战船却并非一两年内就能够无限壮大。
没有船,就无法跨过滔滔江水,即使再善水战也无用。
一江阻隔,京城之中的帝王难得没有腹背受敌而睡了个好觉。
“只靠造船不够,那就只能抢了。”许御天看着盘起的沙盘和地形图,不断斟酌着说道。
“可是再会凫水的人也很难在江水之中安然渡过,一旦有船只靠近,当即就会被发现。”一同探讨的将领说道,“掌握水军的潘广是老将,治军甚严,对大楚忠心耿耿。”
“没有弱点吗?”许御天问道。
“他有妻子儿女,只是当年水军缺粮之时,他尚且可以将子女妾室烹煮,犒劳三军,家人恐怕无法威胁到他。”又一将领蹙眉说道。
此举自然是让将士拼死跟从,无不忠心,但虎毒尚且不食子,百姓易子而食,也无法生啖亲子。
他虽觉得残忍,却也知无法置评,人到穷途末路之时,什么都做的出来,而潘广颇有收服人心之能。
“看来也不能逼的太过。”许御天看着地图沉吟道。
穷寇莫追,说的就是这样,若是逼的太紧,难保对方不会背水一战,待那时损伤的就是自己了。
“可若想入京,必有此一战。”一将领说道。
若不能收服水军,即使大军渡江,也必会腹背受敌。
“那就只能将矛盾转移,釜底抽薪了。”许御天看向了北境道,“若京城陷落,这数万水军或许也会入京勤王。”
“主帅,请神容易,送神难呐。”有将领提醒道。
“这就得看看,谁来做这个渔翁了。”许御天看着地图沉声道。
若想自己的力量不折损,
() 就要让对方腹背受敌。
至于北境国度,虽兵强马壮,但后继无力,大楚与之征战多年无法拿下,无外乎是那方地界没有占领的价值,打跑了就觉得安逸。
却不知豺狼在侧,必要彻底清剿才能安心。
不必书信往来,只要暴露朝廷疲弱之态,就足以令北境猛攻之势骤增,兵将派遣,粮草运送,可城破之时,京城之中的帝王竟是直接携军出逃,遣军护驾。
北境混乱,南境的粮草却几乎中断,纵使江水之中可以捕鱼,可没有粮草,即便再强悍的壮士,也难以抵挡病痛的折磨。
即使潘广杀了耕牛马匹,也不过一时之继,而想要过江买粮,南境的大船虽然不多,却足以阻断粮道,贸然开战,绝对是攻方吃亏,无异于带着所有将士送死。
而到此时,潘广再如何鼓舞士气,杀掉想要叛逃投降之人,也无济于事。
帝王出逃,后继无力,士气溃散,前方还有粮草诱.惑,将领大肆杀戮叛逃之人,尸体堆积,江水染红,毫无活路。
南境之兵未出,一个稀疏平常的夜晚,有大船远渡,火把燃烧之中,投军之人送上了潘广的头颅以及其一家的性命。
不战而屈人之兵。
破釜沉舟之事,不是只有将领会的。
水战未起而消解,军队收编,大军悄无声息的北渡,挥剑直指,此一年,不过德正十七年。
除掉潘广,南境之军犹入无人之境,帝王出逃,相隔数百里得到消息时,几乎有魂飞魄散之感。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船?!朕的水军呢?!潘广呢?”帝王惊慌失措,颇有垂垂老矣之态。
“水军叛变,潘广将军被其所杀。”传信之人跪地痛哭,浑身都有些发软,“陛下,不能再往南去了。”
“朕……”帝王怔然,目呲欲裂,却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的话。
他莫非要成为亡国之君吗?
那史书之上该如何记录他?到了地下,岂非要被祖宗迎头唾骂。
江山百年,断送在他的手上,万古的名声皆失。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帝王跌坐在了椅子上有些想不通,他分明兢兢业业,拨银放粮,可灾年之景始终未平,朝堂之上始终斗争不断,是天不平,非人不平。
北境不可去,南境不可逃,他还能去哪儿?
“与那许御天还有和谈的可能性吗?”帝王怔然许久,招了大臣前来问询,“许他官位田地,封异姓王,可还行?”
“陛下,此子狼子野心,若是……”大臣迟疑道,“若是最初如此,他可能能够接受,如今恐怕难以满足他的胃口。”
“那怎么办?!”帝王深吸一口气问道,他甚至想到了禅位,只要能够保住命。
“陛下不如东行,那处有海,北境之人虎视眈眈,若是与许御天的南境之兵碰上,两厢消磨,或许有一线生机。”大臣思索着说道。
“确实,若是鹬蚌相争,倒不是不可行。”帝王喃喃道。
“可那小儿聪明的很,他会中计吗?”又一大臣小心说道。
室内静默,数年之战,那还未弱冠之子步步扩大,稳扎稳打,老谋深算的让无数将领折戟,旁人正面对敌,他却极擅长借力打力,兵法策略亦是不输。
能出奇兵,也极度谨慎,百姓称道,却又心狠手辣,想让他上钩极是不易。
“若是惹恼了他……”一大臣迟疑道。
其他臣子皆是蹙眉,从前他们自然不惧,可如今不能不惧。
“先派人上去说服,若他能够助朕驱逐北境之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属于他的。”帝王已知形势比人强,但天下所得,向来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次的清君侧。
只要能够缓和下来,就能够周旋。
“是。”大臣们纷纷行礼,再次商议和谈之人。
许诺百金,终于有人颤颤巍巍的出发,被士兵捕获,见到了那主帐之中被将领簇拥为首之人。
一身盔甲,年轻到了极致,却又令人会下意识忽略掉他的年龄,那双被称之为不祥的金眸微垂,就令人好似连周围可以呼吸的气息都被抽空了一样,比之帝王更有……
“皇帝有什么话让你传给我?”他的话语并无威逼之意,清淡却足以震慑人心。
只是这副俊美出色的样貌,却不知为何与帝王有几分难以忽略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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