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跟着音乐下意识扭动，她愣愣的抬头，鸦黑纤长的睫毛轻轻眨了眨, 她现在身处宽敞明亮的练习室里, 正对面是巨大的落地全身镜，每个娱乐公司练习室里必备的, 练习生们会对着镜子纠正自己的动作和表情管理。

阿善能从镜子里面看到她自己，黑色长卷发披散着, 一脸青涩, 整个人甚至有点土，可还是掩不住漂亮的脸蛋, 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袖和运动裤, 丝毫不显身材，而脚上却踩着跟这身运动服丝毫不搭的高跟鞋，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 挤在高跟鞋里的脚趾痛得不行，她甚至不用看就知道脚趾肯定磨出泡了, 又红又肿。

阿善从镜子里面还可以看到站在她身边跟着音乐扭动的练习生们，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周围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还有两个月, 也就是八月份会和她一起组成ky组合出道的成员们。

这里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逼她一步步走上绝路的地方。

编舞老师看见阿善突然愣在原地不跳了, 以为她又忘了舞蹈动作，沉下脸，走到音响旁把音乐声关掉, 走过来盯着阿善，没有什么好脸色，毫不留情的训斥：“李善，你怎么回事？又忘记舞蹈动作了？”

“怎么？以为自己进入出道组就可以松懈了，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勤加练习，为什么总是偷懒？你本身就没有天赋，能进入出道组是靠运气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非要等到出道了之后在队内人气垫底才能认清楚自己吗？”

“你以为要不是你这张漂亮的脸，公司会把你加入出道组？没有能力就多练习，别心比天高，知道吗？”

说着说着，老毛病又犯了，开始上手，手指怼在阿善肩膀，当着其他练习生们的面一下又一下地推搡着她，不给她留一点自尊和面子，和曾经一模一样，阿善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淬着毒的话不停从嘴里冒出来。

就是这些话，在她还不到二十岁，甚至还没过成年礼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在s当练习生，每次测评，每个老师的评语对她都很重要，而这些老师惯用的就是ua，出发点也许是好的，想把每一个艺人的天赋能力都发挥到极致，但是对于心智甚至意志还没有完全健全的她，就是被贬低到尘埃里，一文不值，自尊心完全被摧毁。

以至于即使后来ky组合成为了大势女组合，阿善内心深处依然是自卑敏感的，没有办法和自己和解，直到后来，她自杀进入时空管理局，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任务攻略世界，这才变得冷心冷情，可是这些怨还是埋在她心底深处没有办法消解，她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豁达，可以释怀，可当场景重现，她才发现根本就没有。

练习室很大，空荡荡的，编舞老师恶毒的语言还在耳边回响，其他练习生们对这个场景仿佛也司空见惯，已经麻木了，无动于衷。

阿善盯着编舞老师，漂亮的眼睛里是恶毒的恨意，桀骜不驯，想要肆无忌惮的发泄。

编舞老师被她这种凶狠的眼神激怒了，抬手就要打她：“怎么现在进入出道组了，连怎么尊敬老师都不会了，没礼貌的狗崽子，以为自己已经火了是吗？”

阿善看着他冷笑一声，清凌凌的眼睛里淬着毒，她弯下腰，解开脚上踩着的高跟鞋绑带，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抬手用尽了全身力气把高跟鞋扔了出去，砸在练习室巨大的全身落地镜上，发出玻璃碎裂尖锐的声响，镜子被高跟鞋的细跟狠狠砸中，其中一角，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其他练习生们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捂住耳朵。

编舞老师也被吓了一跳，大声怒斥：“李善，你疯了？”

阿善笑的瘆人：“对，我就是疯了，我会告诉你，今天我还就不练了，你也说了

，公司让我出道都是因为我这张脸，那我没实力，没水平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靠着这张脸挣钱不就行了。”

“你们到底是培养艺人还是养牲口？口无遮拦的辱骂，把人贬低到尘埃里，想把人所有锐气都磨没，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任你们摆弄就开心了是吧，也许等我们火起来，看到现在受人追捧的大明星曾经是那样被你们辱骂，摆弄，觉得心里很爽，很舒服是吧？”

“有种变态的愉悦？”

阿善一步一步逼近他，眼底是毫无顾忌的疯狂。

编舞老师被她的眼神，吓得无意识后退一步，但反应过来，又觉得难堪，唾弃自己为什么被眼前一个小小的练习生给吓到了，被气的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盯着阿善瞪了一眼：“李善我告诉你，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组长，把你剔除出道组，还没出道就这样没有礼仪，就算让你出道了也是给公司抹黑。”

阿善轻笑了一声，整张脸上写满了不屑：“好啊，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编舞老师被她这幅高傲，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所谓模样，气了个倒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步履匆匆的去楼上，找艺人管理组的赵组长告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