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裴瑕还一脸耐心地等她的回应,沈玉娇忽的有些气闷。
她撑着桌沿起身,闷闷瞪了他一眼:“守真阿兄是笨蛋。”
撂下这话,她转身就跑了。
看着那抹蹁跹的浅粉色裙摆,裴瑕眉心轻折。
当日离开裴府,裴瑕与沈光庭道:“我好似惹玉娘不高兴了。”
沈光庭眉梢挑起:“哟,说说?”
那小姑娘天天守真阿兄长,守真阿兄短,竟然还会朝裴守真发脾气?实在是稀罕事。
裴瑕大致说了遍。
沈光庭听完也有些懵,“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直到入了夜,床帷间搂着妻子随口那么一提,妻子徐氏掩唇笑了起来:“你们这两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哪里知道小女儿的心思。”
沈光庭:“嗯?”
徐氏道:“玉娘这是气恼守真撇下她呢。”
毕竟,相思那样的煎熬。
但纵然有千万般不舍,裴瑕还是离开了长安。
临别那日,沈玉娇嘴上说着才不去送,但还是悄悄上了沈光庭的马车。
车停在灞桥,她躲在车里往外看。
沈光庭赠了裴瑕一支折柳。
裴瑕抬袖回礼,余光往马车那头瞥了眼。
这一眼,看得沈玉娇心虚,忙放下帘子,心如擂鼓。
不多时,沈光庭
() 掀帘上了车。
沈玉娇急忙问:“阿兄,他是不是知道我来了?”
沈光庭欲言又止,道:“来便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沈玉娇:“你不懂。”
沈光庭:“我不懂什么?”
“反正你就是不懂。”
沈玉娇抿了抿唇,故作了一会儿矜持,到底按捺不住啊,小声问:“他……他方才有和你提起我么?”
沈光庭斜她一眼:“提了。”
沈玉娇立刻直起腰身:“他说了什么?”
沈光庭:“让他亲自与你说好了。”
沈玉娇:“……?”
沈光庭抬手将车帘掀开,车窗旁便出现裴瑕颀长清隽的身影。
听到动静,他撩起眼皮,漆黑狭眸定定朝马车里看来。
沈玉娇大脑空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他就一直站在马车旁,她双颊霎时滚烫,愠怒地瞪了沈光庭一眼,而后满面通红地看向车外。
“守真阿兄,你…你……”
“玉娘。”
裴瑕轻唤,看向她的目光沉凝而专注:“三年任期一满,我便回长安娶你。”
“以后,便再也不分开了。”
沈玉娇怔住,呼吸也好似停滞。
马车驶出灞桥好一段距离,她才恍然回神。
一摸双颊,滚烫似火。
对面斜坐的沈光庭双手抱胸,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小小年纪就被个儿郎迷成这样,瞧你这点出息。”
沈玉娇捂着脸,“你别管我。”
再说了,那是寻常儿郎么。
那可是裴守真。
惊才绝艳的河东君子,十八岁便惊艳了整个长安的红袍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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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瑕去了滁州,每隔三月便能收到长安未婚妻的来信。
而沈玉娇每隔三月也能收到厚厚一沓书信和两箱滁州当地的特产。
一封封书信,将看似漫长的三年时光分割成一段段。
一个在滁州逐渐成为一个事必躬亲、爱民如子的父母官,一个在长安渐渐出落成一位知书达理、端庄娴雅的名门淑女。
虽分隔两地,彼此的情意却在来回书信的字里行间愈发亲密。
直到元寿十八年,盛夏一场暴雨,工部为先太后冥诞所建的圣华塔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