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
考高分对他而言,也许真的是与生俱来的技能。
*
孟家三个人有想法,只剩一个月就高考了,熬一熬,过去再说吧。
表面的平静,不是漩涡起浪的时候。
孟泽今天回来得比较早,要拿钥匙开门,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响。
紧接着,传来孟母的喊声:“是我要和你算账,不是你要和我算账,你要记着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你先做错了。”
孟父的声线比较低,穿不过门板。
之后,又有“乒乒乓乓”的响动,应该是谁又摔了一个玻璃杯。
孟泽吐出一口气,收起钥匙。
他不想放风了,索性到外面随便逛一逛。
咖啡也不用喝了,他嘴里发干。
他脱下校服的外套,塞到书包,去了便利店。
店员见到他的书包,却没问他是否成年。
孟泽买了一包烟,站在门前的吸烟区,狠狠按下打火机,点上烟,缓慢抽了一口。
他从玻璃门上看到自己娴熟的动作,他学东西就是快,学坏那就更快了,仿佛骨血里浸淫了劣性,一旦涌现,立即冲破他冷淡的外皮。
初夏的天,圆圆夕阳吊在高楼中间,溅出的红,如血一般蔓延至天上。
孟泽将烟灰抖落在泛绿的垃圾桶。
鲜艳的大红大绿都比不上烧尽的烟灰。
*
孟泽过了一个小时再回去。
家里干干净净的,地面已经被收拾过。
孟父不知去了哪里。
孟母问:“你爸有没有和你说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
孟泽:“不知道,他没说。”
孟母进去厨房:“我们两人一起吃晚饭吧。”
“妈,我在外边吃过了。”
“哦。”
母子无话。
孟家的黑、灰、白三色装修,如今像雾霾蒙在空中,落了一层灰。
孟泽关上房门,靠在阳台点烟。
楼上,婴儿突如其来的“哇哇哇”的啼哭划破了已然黯淡
的天空。
孟泽按熄剩下的半支烟,出去房间。
孟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着黄金档的电视剧,这可不是她平时的喜好。
孟泽无意探讨母亲心境的变化,直接说:“妈,自从楼上邻居生了孩子,我一直都睡不好,刚刚做作业的时候,又听见他家小孩哭个没完。”
“是啊。”孟母也听见了。
大胖小子不分白天黑夜,哭起来中气十足。
昨天,孟母遇到楼上邻居,委婉表示自己儿子要高考,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邻居除了道歉,别无他法,刚出生的婴儿懂什么,他想哭就哭,谁也控制不住。
“不如……去酒店?”孟母说完摇头,“不方便啊。”
“外公不是有个房子吗?那边比较安静,不如我到那里去住。”孟泽说,“妈,二模考我没有夺得第一名,接下来的三模考,我不想再让你和爸失望。”
孟母问:“你搬来搬去会不会太麻烦?”
“我东西不多,衣服、书籍、试卷,简简单单。”
孟家父母工作忙,儿子自己照顾自己是常有的事,如今是关键时候,考前状态尤为重要,孟母点头说:“这样吧,你外公那里很久没有人住了,我安排一下家政上去收拾一下。”
“谢谢妈。”
孟母愣了一下,家人之间是需要说感谢的吗?她忽然觉得儿子的转学是多此一举,因为他们也没有照顾到儿子。
儿子搬走也有好处,她和丈夫越闹越大,有点收不住,万一影响到儿子高考……
孟母:“你们学校又要模拟考了?”
孟泽:“是啊。”
孟母:“加油。”
“嗯。”孟泽由始至终都没有情绪的变化,平平静静。
*
王辉藏不住燥热的心,一到中午就要和孟泽诉说情怀。
孟泽冷冷淡淡。
王辉时不时怀疑:“你行不行啊?”
但是,想一想,是他把见到的销魂场面描述给孟泽听,他的语文嘛,要词汇没词汇,要氛围没氛围。
把活色生香的女人都讲得枯燥无味。
“是我的错。”王辉说,“孟泽,等你真正见到了,你自然知道其中滋味,我说再多,也比不过你亲眼目睹。”
“嗯。”走出食堂,孟泽一转眼,正好见到李明澜走在前方。
她穿着校服,是浅浅淡淡的蓝色。
的确,王辉说再多也比不过孟泽亲眼目睹,孟泽想着那天,李明澜含了一下瓶口,顿时浑身的血都往一处去。
李明澜,纯与欲,自由自在的。
到了岔路口,孟泽和王辉说:“我去散步。”
“行,去吧,才高三,你过得跟老年人生活一样。”王辉说完,往教学楼走了。
*
小树林是一道屏障,孟泽藏在其中,只有树窥见了他对世界的不耐烦。
“孟泽,孟泽。”精灵般的声音,响彻这一座孟泽领域。
上上次之后,上次之后,李明澜没有退却,她还是来了小树林。
孟泽几乎认定,她是故意的,直到她来了,他才知道,他也在等。
“李明澜。”孟泽说,“你应该知道,在这里,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大大方方:“我知道啊。”
有的时候,孟泽都嫉妒她的这份坦率。
她想什么,她就去做。
论起比坏,他都不及她。
他按住她的肩,将她抵在粗壮树干,扣住她的下巴:“当时怎么想的?你喝我喝过的水?”
李明澜睁着一双朦胧的美目。
他也不听她回答了,低头,用力吻住她嫣红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