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战事正酣之时,您或许就要返程,日夜相处的时候多着,写什么信呢?
“皇上。”她当即忍不住了,“臣妾……”
康熙眯眼看她,眉目之间透着不容置疑,云琇噎了一噎,终是道:“臣妾遵命。”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康熙满意颔首,亲了亲她的前额,温声道:“明儿出征,御书房还有要事等着朕,晚些再来看你。”说罢扬声唤道:“梁九功。”
梁九功忙笑眯眯地躬身应了,又笑眯眯地叫人抬起两口红木箱,以及那副威武万分的金丝甲胄:“都给咱家小心着!要有摔了碰了,唯你们试问……”
云琇眼睁睁地红木箱消失在门槛之外,心痛之意再一次汹涌席卷,只觉呼吸有些不畅。
她悔了。
“瑞珠。”半晌,她缓缓道,“本宫已然赔了千金难买的良药,你说,皇上还要折腾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脑中一瞬间便浮现‘代写’两个字,只是……
她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罢了,本宫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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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离宫,众阿哥里头最高兴的要属九十两位阿哥,胤禟与胤俄。
九阿哥掐指一算,御驾亲征少说也有两三个月,何况准噶尔的首领有多么难缠,没人比他更清楚。
噶尔丹不愧为枭雄之名,这回中了缓兵之计,让他狼狈窜逃,几年后卷土重来,重征耗费了朝廷数倍的人力物力,是老爷子一生当中为数不多的遗憾。
九阿哥纠结许久,又与十阿哥嘀咕了一番,今儿下了学,两人终是结伴来了大阿哥的院子。
大福晋正指挥伺候的人收拾行囊,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传出,听着就让人舒服。大阿哥像是只会附和,不论福晋说什么他都连声道好,笑容殷勤地给她捶背。
等婢女引了他们入内,胤禟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九阿哥简直没眼看,只是为了大计,他忍!
于是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大哥。”
十阿哥同样老实地叫了一声:“大哥。”
胤禔被喊得寒毛直竖,摸了摸鼻子,小心道:“九弟,近日大哥可有得罪你的地方?四弟的骑射功夫有所寸进,正是我的功劳,你可不能不认。”
胤禟有些怀疑人生,这人与上辈子那个同二哥分庭抗礼的直郡王,活似两个人一样。
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嫂还在一旁看着呢!
他干笑一声:“大哥误会了,弟弟没有不认。只这回上门,弟弟有忠告
想与大哥讲,是真心的。”
说着给十阿哥使了个眼色,胤俄点点头,酝酿了一会儿,而后大声道:“大哥千万不要贪功冒进,丢了我爱新觉罗家的脸面,活活给人看笑话!”
……
这就是忠告?
大阿哥的脸霎时黑如锅底。
胤禟目不斜视地补充道:“大哥一定要看好裕王伯,跟着他寸步不离,免得优柔寡断带累大军。”
十阿哥在心里咦了一声,不知不觉说出了真心话:“九哥,一个贪功冒进,一个优柔寡断,二人恰恰互补啊。”
下一刻,他们被火冒三丈的大阿哥赶了出来。
里头传来大福晋苦口婆心的劝说:“九弟十弟的言语不过刚直了些,妾身听着话糙理不糙,爷赶人做什么?”
会心一击。
“……”大阿哥气得七窍生烟,终是不敢对着福晋泄火,扭曲着脸赔笑道,“我看天色已晚,他们不好多多逗留,耽误了明早的送行,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福晋冷笑:“嘴上一堆大道理。十弟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切勿贪功冒进……”
“是是是,切勿贪功冒进,福晋,爷记住了,记得牢牢的,绝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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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回院子的时候,瞧见云琇身边的张有德,有些怔愣。
“额娘……有要事吩咐?”他背负双手,试探着问。
“贵妃娘娘说,她有一桩烦心事,唯有九阿哥能够解决。”张有德笑得如一朵花似的,“这不,奴才就来找阿哥您了。”
“烦心事?”胤禟当即精神了,“你说。”
张有德瞅了眼九阿哥的小胳膊小腿,迟疑一瞬,终是按着主子的吩咐和盘托出:“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