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的阳台几乎是连在一起的。
第二天,降谷零走到阳台上的洗漱台刷牙,就看见旁边的阳台上多了一个小盆栽。
……上面插着他买的那个超大号棒棒糖。
“哇,降谷哥哥!”
日本人把面积利用到了极致,因此绘梨的小阳台上也有一个专属于她的洗漱区域,她打湿牙刷,挤上牙膏,然后看向右边的降谷零,露出有点惊喜的表情。
“早上好呀!”
“早上好。”
降谷零洗过脸,看着她慢吞吞刷牙,等她差不多洗漱完,才指了指小盆栽里的糖果,问:“你为什么要把糖插在里面?”
“爸爸妈妈说把它种在泥巴里面,明年的春天就会长出更多的糖。”
“……是吗?”
“嗯嗯。”
她用力点头:“这个糖好大,绘梨吃不完,所以只能拜托泥巴婆婆帮绘梨保管了。”
“最重要的是我长蛀牙了,要等到明年的春天才能吃糖。”
说着,圆乎乎的脸蛋又委屈地耷拉下去,像是一只挨饿了的小熊,好可怜。
小降谷零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明年的春天很快就会来了。”
“可是现在还是秋天。”
她掰着自己的小手指头数,一、二、三、四……还要过好多好多天呢。
竟然连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够。
她有点丧气地低下头,用小毛巾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就背上自己的小书包,迈着忧伤的脚步去上学了。
降谷零跟在她后面。
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所以沉默了很久,像是一条缀在她身后的大尾巴。
绘梨抬头看了看他,又看看和他一样的小学生。
“哥哥。”
“嗯?”
“你不上学吗?”
她指指另外一条路:“和哥哥一样的小学生都是往那边走的。”
小降谷看了看去学校的路,又看看她圆乎乎的手掌,眨着眼睛撒谎:“我走这边更快。”
“哦……”
把她送到学校,她抬手朝他挥挥,降谷零也挥挥手,然后快步地离开了。
一路跑回学校,还是迟到了,降谷零气喘吁吁地停下,被老师批评以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听见了“果然是这种家伙”、“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之类的话。
他低下头,紧紧攥住课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后面的几个月,降谷零都会和绘梨一起上学,把她送到幼儿园门口,然后再自己跑回学校。
得益于这样的活动,他的体力提升了很多,跑步的速度也变快了,但依旧总是迟到。
学校叫了几次家长,但降谷爸妈的工作越来越忙,从来没有时间出席,所以小降谷在学校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
,小朋友们的霸凌也从漠视升级到了主动攻击。
他常常会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很多恶心的涂鸦,课本也会被丢进垃圾桶里,交上去的作业经常会丢失,但因为找不到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他只能咽着这口气。
总不能报复整个班吧。
“等到明年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我就和降谷哥哥一样,是一个小学生了哦。”
她并不知道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也并不知道那些人会说多么过分的话污蔑他,只是有点不舍地说道:“我好喜欢吃幼稚园的糖拌番茄呢,小学会有糖拌番茄吃吗?”
“我不知道。”他厌恶学校,所以也从来没注意过学校的午餐。
“哦……”
她有点气馁地鼓鼓脸颊:“但是爸爸妈妈说了,成为小学生是很光荣的事情,到时候会给我做大蛋糕庆祝呢,所以绘梨应该还是要上小学的吧。”
降谷零不说话。
他之前非常期待她上小学,期待她来到自己的学校,但是现在,他却有点害怕。
害怕她来了小学以后,被那些人影响,也变得排挤他,讨厌他,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了。
但春天总是会来的。
经历了一个暖洋洋的冬天,降谷夫妇难得休假,被齐木夫妇邀请一起过新年,两家人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聊着乱七八糟的话题,齐木夫妇经营着一家小餐馆,厨艺很好,就是思想实在是太跳脱了,还总是旁若无人地亲亲抱抱,弄得降谷夫妇有点脸红。
莫名其妙就定下了明年两家人一起去国外跨年的约定……
两个小孩凑在被炉边上,她正缠着他玩拍纸牌的游戏,她手很小,圆乎乎的,也没什么力气,没办法把纸牌拍翻面,降谷零觉得她红红的小手手有点可怜,于是总让着她。
莫名其妙就把明年一整年的零用钱都输了出去……
但还没等到樱花盛开,齐木家就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动静,降谷夫妇连忙带着小孩前来敲门,一进去就看见绘梨抱着一个小盆栽,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上面是发霉了的棒棒糖。
“泥巴婆婆没有帮绘梨保管棒棒糖、”
见他们来了,女孩呜呜咽咽哭诉起来:“因为绘梨是个不乖的坏孩子,绘梨偷偷吃了降谷哥哥给的糖……呜呜……”
降谷爸妈:瞪——
“你什么时候妹妹给偷吃糖了,她长蛀牙了不知道吗,作案的时间地点手段通通交代出来!”
降谷零:……
“这不是他的错!”